靜一師太倒也沒有隱瞞兩女的身份,慈航靜齋做事向來如此,她們并不說謊騙人,卻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見過山長。”
等到靜一師太引薦完畢,尚明月俏生生地行了一禮,小小年紀,儀態就已無可挑剔。
“很好的孩子,我就收下了。”
黃尚微微一笑,帶著她們來到書房,搖了搖鈴,很快助教裴仁基到來,輕聲吩咐起來。
其實也沒什么好吩咐的,就是為了趕上進度,給尚明月布置兩倍的作業。
如果撐得住,三倍也不是不可以。
眼見尚明月被妥善安排,靜一師太安下心。
“請齋主稍候,我們準備動身吧!”
而黃尚也順便安排了他走之后,書院的教學進度。
畢竟裴矩這是“首度”離開書院遠行,一切都需要安排妥當,不能用高科技傳輸作業了。
萬事俱備。
裴矩出山。
……
……
長安城遙遙在望,靜一師太掀起了馬車的一角,朝外掃視了一圈,確保無礙。
裴矩作為北齊的大宗師,是北周的眼中釘肉中刺,以宇文邕的梟雄心性,一旦發現他的蹤跡,肯定派出大軍圍剿,所以此行必須謹慎。
一路之上,佛門可謂傾巢而出,無論是寺院的接應,還是信徒的相助,都保護著這架馬車,穩穩地往長安城而來。
里面,承載著佛門的希望——
大宗師裴矩!
雙肩扛起佛門的期許盼望,黃尚也近距離地感受到,這個宗教滲透向社會各階層的方方面面。
信仰是一種精神的崇拜,一種心靈的寄托,也能成為一股力量的源泉。
越是遭到壓迫,越能迸發出尋常時期想象不到的可怕力量。
此時那些被強迫還俗的佛教徒,就是如此。
宇文邕的手段已經夠狠,推倒佛像,拆毀寺院,再令僧尼還俗,服兵役勞役,務農勞作,上交稅收,并有各自駐兵監督,若有公然違背者,按律法嚴懲不貸。
但那些僧人,白天哪怕再苦再累,晚上依舊誦念佛經,甚至默誦經文。
長出的頭發,并不能阻止他們的佛心。
越是要勞作要服役,他們越想著佛門的好,禮佛之心越發虔誠。
所以如今北周所做的,不是滅佛,只是壓佛。
滅的是精神,是傳承,是信仰。
信仰一日不絕,死灰復燃的速度,就會超出任何人想象的快。
壓,只是一時的壓制。
如彈簧,必會觸底反彈。
所以靜念禪院要收集各寺的佛經典籍,而宇文邕要毀去所有的佛經典籍。
雙方都看出來了,僧尼不是關鍵,這些才是關鍵。
佛經典籍一毀,就是釜底抽薪,佛門就算反彈,那也是最后的余輝了。
關鍵一戰,還在靜念禪院之中。
入了長安城門,靜一師太輕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