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正瓢潑大雨之時,南直隸的洪澤湖畔,卻是萬里無云,陽光普照。此刻正午剛過,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戴著竹斗笠的梁德,還是熱得大汗淋漓。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看著眼前的洪澤湖,真是煙波浩渺,水道縱橫,想在這樣寬廣的河道港岔之內找一個人,真不知道需要多久!不過皇命急迫,自己也不敢遷延,就依當時的安排,一隊人分作三隊,各奔東西。
高總旗帶著七名錦衣衛校尉,騎馬一路向西,來在了一處鄉鎮之中。一行人趕了一下午的路,人困馬乏,周遭也沒有官營的驛站,就只得在鎮店之中找了一處普通的客棧休息。高總旗行至客店門口,翻身下馬,隨行之人也都紛紛下馬。高總旗把自己的馬韁繩往身邊人的手里一扔,只身進了客棧之中。柜臺之后的店伙計見來了位客人,氣宇軒昂的派頭,猜測可能此人來頭不小,就趕緊出來迎接:“這位客官,您這是要住店啊?此行一共是幾位?”
高總旗也不回答他的話,在客店里環視了一圈,看著此處陳設雖然簡陋,但還算干凈,就問那店伙計:“你們店里現在有多少間客房?住了多少客人?”
店伙計恭恭敬敬地回答:“小人店里單獨的客房只有五間,還有一個能睡十多人的大通鋪。現在已經有單間的客房已經住滿了,空著的只有大通鋪。”
高總旗從懷里掏出幾顆碎銀,對店伙計說:“這里是五兩銀子,你去把那五間客房給我騰出來,讓那幾個人都睡到通鋪去。”
店伙計看著高總旗手里的銀子犯了難,支支吾吾地說:“這、這怎么能行,我就是把銀子都賠給人家,人家也未必愿意騰房啊!”
高總旗一看店伙計不愿意去,就把錦衣衛的腰牌從腰間掏出,在那人面前晃了一晃。那店伙計看來人還是官府中人,更是害怕,不過還是沒有去請客人騰房的意思,店伙計踟躕著說:“這位官爺,小的不識字,您這腰牌上寫的是什么字啊?”
高總旗被這店伙計氣樂了,嘴角鄙夷的一撇,指著腰牌最上面的幾個字說:“睜大你的狗眼,老子念給你聽,錦衣衛鎮撫……”
還沒等高總旗念完,那店伙計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得咚咚直響,一邊磕頭一邊結結巴巴地說:“小的眼瞎,小的眼瞎,請宮里來的官爺不要跟小的一般見識,饒小人一條狗命!”
高總旗一把薅住店伙計的后衣襟,把他拉了起來,壓低了聲音說:“此事不許聲張,要是走漏了半點風聲,要了你全家狗命!”
那店伙計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拼命地搖頭,感覺不對,又拼命地點頭。高總旗放開了那人,仍舊把手里的幾塊碎銀伸在店伙計面前,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快去,把那五間單間趕緊騰出來!”
店伙計也不敢不收那銀子,然后踉踉蹌蹌地就走向了院內的客房。高總旗踱著步走出了客店,對店外候著的七個人說:“把馬牽進來吧,今夜咱們就在這店中湊合一晚,問清了路徑,明日一早啟程。”說罷就帶頭走進了客店之中。
眾人著實的等了好一會,那店伙計才回來,畢恭畢敬的說:“這位錦、錦、啊,這位北邊來的官爺,房間都給您騰出來了,您要不進去看看可還滿意?”
高總旗擺了擺手說:“不必,我們一共有八匹馬,用你店里最好的草料喂飽,再給馬飲飽水就行了。伙計,你們這店中可有飯食?”
店伙計搖了搖頭說:“官爺,我們店小人少,沒法給住店客官提供飯食。要是您想吃晚飯,就從我這門出去,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西,走一會就能到鎮中心,那里有好幾家大飯館,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您可以去那里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