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幾個緊急文件,他就靠坐在客廳沙發上,閉眼假寐。
南面四格窗半開半掩,夜里寥落的風往里輕送,樹葉窸窣的聲響也在耳邊摩挲,細細聽,還能聽到低低蟲鳴。
至始至終,樓上都很安靜。
他鎖掉那道門后,宋念沒有絕望哭喊,憤怒叫罵,也沒踢門踹門,徒勞掙扎。
她太累了。
哭過之后,腦袋變得很重,像是沉甸甸地積著一團漿糊,一動就不停搖晃,鈍鈍生疼。
她的嘴唇、脖頸、臉頰,也有揮之不去的被狠狠親吻過的觸感,好像仍舊留有埃文的唇上余溫。
她蜷縮在床尾的位置,懷里抱著枕頭悶臉。
其實她原本是想緩一緩,平復下情緒起落后的不適,沒成想她抱著枕頭,就這么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一整夜她都在夢見自己的創業史。
在波蘭留學的她,利用父親宋國華給的高昂生活費,存下了一些積蓄,她開始投資,從小項目到越來越大,她的眼光獨到,或者說她運氣實在太好,一個項目讓她凈賺3千多萬,后來她又投資了一家剛起步的投資行,成為了最大股東,開始涉足金融圈,回國后她接受了母親留下的公司,一直努力擴大公司發展,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唐思思還經常調侃她是個工作狂魔。
諸此種種,在宋念的夢里依舊反復。
夢中場景變幻起來光怪陸離,后半段,宋念的身邊多了一個埃文,她好像是以一種不存在的第三人視角,全程看著自己和埃文。
看著他掐著自己的喉嚨威脅自己要毀了她苦心經營的公司,她哭著哀求他,讓埃文放過自己。
就是這樣透明漂浮著旁觀,她也感受到了心里密密麻麻的難過和失望。
埃文不知道宋念夢到了什么,只見她橫躺在床上,身體蜷縮成小小的蝦米,眉頭緊皺,手里還緊緊地攥著枕頭。
他沒開房里的燈,也沒發出任何響動,就著窗外朦朧淺淡的月光,將宋念抱至床頭躺好,又將她伸展在外的手臂輕輕塞入被窩。
做完這些,他安靜地坐在床邊,垂眸打量宋念的睡顏。
心底有些想要伸手觸碰的欲望,可不知為何,他的手停在床側,始終沒有抬起。
坐了半晌,他又起身,給宋念掖了掖被角,而后無聲地退出房間。
凌晨三點,夜風收歇。
次日一早起床,宋念的眼睛還酸酸脹脹,上手一摸,能感覺到眼皮微腫,有細微的刺痛。
其實情緒這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
昨晚哭鬧一場,醒來后,她心里空空蕩蕩的,再想起夢里的場景,什么欲望都很淺淡。
在床上呆坐半晌,她起身去浴室簡單洗漱。
床頭手機處于靜音狀態,但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會時不時地因為新消息進來而亮起屏幕。
洗漱完,她拿起手機掃了眼。
這部手機,是她失憶之前用的,屏幕邊角都碎掉了。
微信里消息太多太多,失憶后的她經常覺得里面的人都像是陌生人,她不知道怎么和他們交流。
往下劃,看到唐思思和肯娜在三人的微信群里發的消息,心底不由得一暖。
唐思思:【小念,你什么時候回國呀?我好想你啊!么么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