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里踏進家門那一刻,看見林大超滿面紅光端著在客廳,精神抖擻地與幾個牌友打牌。誰都可以看得出,林大超沒有病。
“病呢?不是生了嚴重的急病嗎?”林野里急了。
后媽梁達英連連點頭:“是生了急病,如意還沒有放假之前都還是好好的,沒過幾天就躺醫院打吊針,怎么會沒有生病呢?醫生也說不清楚什么病因,讓你爸回家保守治療,你爸不就回來了。”
“這生病不在城里的家,怎么會回到袁家橋來?在這里看病方便嗎?誰的主意啊?大姐知道嗎?”林野里放下行李,對后媽說。
“你爸這身體,很好,可以活五百年!”與林大超面對面的牌友伸出五個手指,表達他的意思。
“爺爺!爺爺!”林如意大聲喊著。
“呵呵,我的孫女回來了。”林大超放下手中的牌,站起身來點點頭,然后又坐下,豈料胳膊一伸,把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打翻了,杯里的水流到桌子上,撲克牌全濕了。
“不打了,不打了。你孫女從那么遠的地方回來,趕緊陪陪她們!”左側的牌友扶住桌子站起起。
“別擔心,這沒有關系的。她們回來就回來……”林大超背朝著林野里,沒看見林野里滿臉的不高興,他拉住左側的牌友,讓他坐下來,然后高聲喊:“老太婆,把吹風筒拿來。”
這牌友坐下來后又站起來,堅持要離開。林大超就像對皇親國戚那樣畢恭畢敬:“我邀請你們下午再來,直落到晚上,晚飯就在我家吃,老婆子的手藝,就像仙女般靈巧。”
林野里真是一肚子氣。自己在鵬城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她處理,那天半夜接到后媽的電話的時候,林野里心里還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父親要掛了。放下電話后的林野里心里有點小歡喜,捂住被子偷笑了好一會兒。第二天一大早,林野里去問隔壁的姐姐,姐姐們并沒有接到任何電話,甚至都不相信。林野里只覺得父親是不是醒悟了,要避開姐姐對自己懺悔。這么多年,父親對自己的過往只字不提,他有什么話出什么事都是通過后媽先打給林貝聿,然后再通知其他人,即使給林野里打電話,那也是最后一通電話。如今只打給林野里,林野里屁顛屁顛帶著林如意回來,才恍然大悟,父親從來對自己客氣過,從來不掩飾自己。換一種說法就是,對林野里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毫不顧忌。
兩個孩子在屋子里兜一圈后就躲一邊去了。林野里舟車勞頓,覺得很是疲倦。眼下,父親精神甚好,她也沒有什么好期望的,更不會向他主動親近。于是,安安心心地睡覺,費事又被林大超呼來換去。她本來想將回袁家橋的事告訴母親的,又想到自己處境不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野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又難以入眠。她對這個房子,真是無比的討厭,她在這里出生,最大的姐姐林貝貝在這里失蹤,家在這里解體......所有的一切都與這里有關。可以說,這里的一切都是不好的記憶,這地方不是她付出感情的地方,所以,偷偷與馬普在婆家建了別墅,這件事,至今都瞞著大家。
可現在,她不得不回來,還要住幾天。她更是不明白,為什么父親要回到這個地方裝病?難道那些歲月,在空氣中飄散了?還是想再次擁有?
林野里想著又坐了起來,拿出手機看了看,躺下身又想睡,結果又坐了起來,后媽仿佛與她心有靈犀,從房外走進來在林野里的耳邊說道:“我懷疑你爸得神經病。”
“唔?”林野里愣住。她知道的父親身體的毛病就是有比較嚴重的過敏性鼻炎,然后這個比較嚴重的過敏性鼻炎從他嘴里說出來就是鼻竇癌。有兩年他腸胃炎老是犯,然后這個腸胃炎在他嘴里成了腸癌。這些小把戲,身為醫生的林貝爾早就當笑話在幾姐妹面前講過無數次。
梁達英眨了眨眼睛:“他好好的,什么病都沒有,要多開導,他就是心病,整個人就發像神經。你們沒有與他在一起,不了解的。”
“不是得了神經病,”林野里說道:“他就是個神經病!有能力作唄!使勁作。”
林野里的心中真是萬語千言,但她真是不想說出來更多,主要是也不能說。這樣騙人回來,耽誤別人,他心中覺得很痛快才是。林野里生氣地躺下,又坐了起來。心中這是無法忍受父親做這樣蠢事,很明顯就是讓自己來承受。想到這,她真是郁悶得不行,于是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