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道坐在木椅上,他頭戴金盔,身披甲胄,腰懸寶劍,面容白皙,正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很有一種氣質。
不同于北俱蘆洲妖怪的蠻橫強勢,而是日積月累的禮儀和規矩下,自自然然養出的貴族氣。
四海龍宮,富貴養人。
陳宏道品著茶香,看到日光自小窗中漸進,冉冉而入,積累到下面四四方方的池中。
波光映照,于之相磨,滿滿的,快要溢出來。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就見一狐媚氣十足的紅裙少女上前,手中有托盤,有小鐘,她先沖自己嫣然一笑,然后在池面上敲響小鐘。
下一刻,叮咚一聲,打在里面,引動滿池子里的光震蕩,像是剛剛打開的鏡匣,澄明的光自鏡子中激射出來,充塞于整個室內。
明凈,光明,清冷。
撲人眉宇,讓人面上清颯,渾身輕松。
“呼,”
茶香夾雜著冷意,齊齊入內,讓陳宏道都覺得耳目一新,非常舒服,他看向狐女,問道,“有什么說法沒有?”
狐女抿嘴一笑,嘴角上翹,說不出的開心,道,“這是我們玉香大王布置的,叫做濯然明波,冷匣藏光,是我們香狐一族的祖傳。”
“不錯。”
陳宏道隨口稱贊一句,心中卻在想,難怪香狐一族沒落到此,現在要被人上門強娶,傳承下來的,都是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
在這個時候,從江妖王自門中進來,步履輕快,姿態從容,端端正正扶了扶云冠,見禮道,“見過來使。”
“我家大王身體不舒服,但又見貴客上門,所以讓我來接待。”
“哦,”
陳宏道見到來人,目中有奇異之色,他知道玉香洞有個二大王,沒想到這么有書卷氣,開口道,“我是陳宏道,奉命前來,你是從江妖王?”
聲音清亮,但自有一種居高臨下。
或者來講,龍宮對待其他妖類的傲氣。
從江妖王對此要比其他人更了解,并不在意,他入座之后,命侍候的狐女換了新茶水,茶香隱隱,四下溢出,才道,“陳來使登門,不知有何貴干?”
陳宏道坐直身子,眸光轉為金黃,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威嚴,道,“聞聽金羽妖王要強娶狐王,真肆無忌憚,我等作為近鄰,絕不會袖手旁觀。”
從江妖王聽完,心中冷笑,北俱蘆洲什么時候有遠親不如近鄰了?明明都是惡鄰!
“狼子野心。”
從江妖王知道水族對于玉香洞的野心,這不是援手,而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他按照李元豐的指使,稍一猶豫,組織語言道,“還是算了,我家大王已經決定,嫁給金羽妖王,再有二十天就舉行婚禮。”
“什么?”
陳宏道怔在當場,在他看來,玉香洞的玉香狐王雖是一介女流,但這么多年來堅守玉香洞,苦苦支撐,是個倔強性格,怎么現在突然畫風突變了?
從江妖王察言觀色,手握茶盞,平靜地道,“實際上,玉香狐王這么多年維持玉香洞,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現在嫁給金羽妖王,也算卸下負擔。”
“畢竟金羽妖王年輕有為,很有魄力,且有大靠山,從此之后,我等玉香洞上下也可大樹底下好乘涼,安安穩穩。”
從江妖王一口氣說完,然后再對陳宏道,“陳來使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大王心意已決,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