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天氣咋回事,咋還下起學雪來了?”
“誰說不是呢,我家麥子還沒晾干,這又下雪了,可別給泡爛了。”
“唉,你說,這六月飄雪,會不會是有什么冤假錯案?”
“你啊,就是畫冊子看多了……”
村里,兩位大嬸邊掃雪便嘮著嗑。
殷康默默路過。
走了一陣子,她感覺不太對。
咦,大家為什么避我跟避瘟疫似的?
發現遠處有人沖著自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殷康一頭霧水,想了想,又覺得不甚重要。
她一“男”的,還怕流言蜚語不成!
柳樹還是那顆柳樹,草屋還是那個茅草屋。
屋頂大洞依舊亮眼。
而床上已經鋪上一層“白褥子”。
殷康一路走來,早就凍得四肢僵硬,臉色發青。
她匆匆找出被子披上,也不管身上臟不臟,得先回回暖。
殷康難得選擇坐在桌邊,而不是像以往一樣一回來就往床上攤。
解下腰籮,從中取出蘑菇。
乍看,分明是一朵毒蘑菇,大部分人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去理會。
——靈氣種屬,質如玄冰,幽香暗隱,有清心定神之效。
殷康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點雞肋。
這蘑菇硬邦邦的,吃是吃不了的了。
她湊近嗅嗅,香氣清清淡淡。
乍聞,精神一振,但很快,疲憊感又卷土重來。
看來,這種東西只能拿去換錢了。
殷康這個鄉下人卻不知道,這巴掌大小的蘑菇放到修真界能讓修士們搶破頭。
修行者每到瓶頸最怕的就是遇到心魔幻障侵蝕靈臺,最后走火入魔,發狂而死。
若在心神失守的關鍵時刻,有一絲機會清心定神,結局或許就截然不同了。
但是殷康這會還不知道,她滿腦子都是把這蘑菇拿到城里換錢,然后一夜暴富,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不過,今天折騰了那么久,要不明天再去?
殷康抬頭凝望屋頂的光明,再看看濕漉漉地床。
……還是現在去吧!
村口有一家人專門以租牛車為生計。
殷康到的時候,村人不少。好幾戶人家都準備進城出售麥子。
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拖久了,誰也不能確定麥子會不會發霉。還是趕緊出手的好。
殷康表示理解。
但你們躲這么遠跟我說話真的合適么?
她無語地站定,村人們離她十米遠。
生怕跟她有個接觸就要得絕癥了似的。
這時,一瘦猴樣的青年越眾而出。
“殷康,你進城有啥事不?我幫你去辦好了,你看,大家都不愿意跟你同車,谷稷城雖然不遠,但你走過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對方表情真摯,說得也在理,殷康天真地沒有懷疑什么。
他后頭的村民們連連附和。
“是啊,是啊,殷小子身體不舒服,就讓大慶幫你辦事去,鄉里鄉親的,幫幫小忙,沒啥的……”
殷康覺得小蘑菇沒啥大用,應該也賣不上多少錢,讓別人幫她賣也沒什么。
這時,侯大慶壓低聲音神秘的說:“實話不瞞你,我找到了一樣靈物。”
他把自己的腰籮揭開一條縫,示意殷康看。
殷康看到晶瑩一閃,侯大慶立馬蓋上,生怕露白。
他沖殷康擠眉弄眼,還強調道:“哥馬上就要發達了,可不會昧你的東西。”
殷康信了,心里更加放心。
村里人其實都挺樸素的,侯大慶雖然有點滑頭,但人還是不錯的。當年她剛上工的時候,還挺照顧她的。
此時的殷康才十五歲,不管現代的殷康還是當下的殷康,都還沒遭受過社會的毒打。還不明白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于是,她一看對方也有靈物,還色澤晶瑩一看就比自己的“毒蘑菇”高檔,便十分大方地掏出小蘑菇遞給侯大慶,完全沒發現侯大慶平靜表情下的波動。
殷康細細囑咐,“先送去鑒靈閣鑒定品級,然后送去納寶樓直接賣了。”
納寶樓專收靈物,可以直接出手,也可以加入拍賣,不過殷康急著要錢,就選擇直接賣了。
才在村口站了一會兒,殷康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厚重的疲憊感如深冬棉服般包裹著她,帶來的卻不是溫暖,而是捆縛四肢的無力。
她現在特別想找個暖烘烘的地方睡上一覺,也沒精力多想什么。
回到家中,殷穿著棉衣也懶得脫,直接裹緊厚被子縮在墻角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