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白頭的美好比喻,但是國內卻有一個人,因為家里的催促而隨隨便便地選了一個人,去白頭偕老。
不知不覺,他竟然走到了謝合的咖啡館。
他稍稍抬高了傘,看見了靠窗而坐,拿著筆在本子上寫著什么的謝合。
初見時心事重重呆呆地站在馬路上的謝合、面對拙劣地搭訕的他,直白說他毀壞男人形象的謝合、原諒他未經同意畫了她的謝合、赴約而來拿畫的謝合、與他作伴卻也知不該說住處也不該留電話的謝合、離開前愁眉深鎖說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謝合、最終離開這里還是回國訂婚了的謝合……
現在她好像不是那個時候的謝合了。
雖然她訂婚了,看似走進去了,卻更像是逃出來了。
她擁有了這家咖啡館,活出了她期盼的自由的樣子,同時也無愧于心地幫助了國內那曾讓她不知是對還是錯的朋友。
或許,她說不定知道他還能為那個人做些什么。
想到這里,齊舟推開門,走了進去。
“嘿。”
謝合從本子里抬起頭,看見齊舟露出了笑容:“坐。”
她叫服務員過來,要了兩杯黑咖啡。
看見齊舟不放奶也不放糖,忍不住詫異,問出口:“都不放的話……真的可以?”
齊舟抿唇似乎想笑,開口的聲音和而緩:“你是想說這真的能喝嗎,但你沒好意思。”
謝合笑。
齊舟看著她:“其實這只是個人愛好。”
謝合點點頭:“理解,有人喝咖啡是喝味道,當然是怎么好喝怎么來,有人喝咖啡是喝他自己。”
齊舟撫摸著杯沿,若有所思,稍頓,問她:“你在寫什么?”
謝合:“算賬。”
“像是個做生意的人。”齊舟稱贊她。
謝合環顧著冬夜里這間還未打烊的咖啡館,說:“做好它可以給我帶來信心,好像做好了它,再做想做的下一件事的時候,也會做好的。”
謝合的目光回到齊舟身上:“擁有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有那么難。”
那是因為你買下這家咖啡館的錢并不是從你的手上賺的——齊舟不想打擊在外初次干事的小姑娘,他一笑鼓勵:“我看好你。”
他也確實是看好她,一個出身好還有自力更生的覺悟并且已經在實踐的人,未來不會太差。
“我哥要結婚了。”齊舟突然說。
謝合靜靜地看著他平靜的臉龐,聽到他繼續說:“我想要為他做點什么。”
齊舟低頭喝了口咖啡,輕輕放下了杯子。
“我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什么。”他每一句都簡短,卻每一句背后都似乎藏著一個故事。
“我和你一樣,老天爺很愛我們,讓我們一出生就什么也不缺。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爸媽和哥都很愛我,我想去哪里,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從來沒為他們做過什么。”
“現在哥要結婚了,但不過是商業聯姻。”
“他的婚姻,不過是,一筆最大利益化的企劃。雖然,他沒有愛人,但沒有愛人就必須要交出等待幸福的權利嗎?作為他的弟弟,我想看到的是他真正幸福,但我卻沒辦法回去幫助他,或者阻止他這么做,我甚至不能把我的要求說出口,我知道連我的哥哥都不能理解……謝合,我想為他做點什么,我還能為他做點什么?”
我能為他做點什么……謝合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齊舟低頭把剩余的咖啡都喝完了。
他低著頭,謝合看不見齊舟臉上的表情。
她低低地說:“以前顧焰破產,顧焰和唐非分手,我也在想我能夠為他們做點什么……可當事人不提出來,我也不知道我能夠為他們做點什么。”
齊舟扯了扯嘴角:“我哥不會向我提任何要求。”
“這才是最難的。”謝合看向他,“他們似乎一直都知道你要什么,知道怎么給予你。他們很愛你,我想,他們一定很想你,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