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藥既已抓回,剩下的便只是熬藥了。倘或叫這五六歲娃兒登高椅、掌藥色、間且還看顧著火候,那這藥不糊也翻。
幸好這念汲早已預備下了,只見那磚石交疊一尺約莫小灶,上配著個無頂的瓦罐,正合她用。
喚可欣近前,手把手教著,為的是怕她藥沒熬成,倒先把個眼睛給熏壞了。這邊正教著,那壁廂一胖大和尚直直的走了進來,唱聲喏,自去一旁站定了。待得念汲教完,方從懷里托出一個木盒,雙手捧著,肅穆道:“老衲已于院中多時,小兄弟倒真是菩薩心腸,此物萬祈收下,料能讓小兄弟進境更快。”“你這和尚!我自救我的人,卻緣何要收你的東西!”“恩人,這胖叔叔是這廟里住持。我和阿爺已承他半年的恩情了,就連這屋子,也是他騰挪出來的,他自己…他自己睡柴房去了。”“你這娃娃!倒不枉叔叔平日里疼你。”笑著撫了撫娃娃的頭,又起身向念汲道:“說來慚愧,看這老哥哥一日病似一日,我除了干著急,并竟無半點兒法兒可想。適才下山,也不過是勻些棗桂并些粳米,思量著將養些元氣也是好的。”“既如此,那就更不能收了。”“義士說的哪里話,如今幸得你全了老哥哥的性命,間且還有此等慈悲心腸,你若不受,自是無人受得了。”“聽大和尚此意,這木盒卻是早晚也要送出去的?”“正是。”“這卻是為何?”“義士有所不知,我這廟宇本也有數百年歷史,秋去春來的,倒也頗攢了些傳承。只如今這廟宇傾頹,卻也只剩下這一個了。”“如此根本,我卻如何受得?”“少俠且聽和尚我把話說完。”“這卻也不是甚么根基傳承,左右不過是個輔助之法,只是能讓人緩解疲勞,快些恢復體力罷了。”“卻緣何定要送出?”“少俠看我這廟宇,卻如何養的住打熬氣血的少年?”“大和尚倒真是大慈悲。只是這廟宇既有如此底蘊,卻緣何蕭條至此?”“不知少俠可曾留意堂前供奉的是哪位神佛?”“大和尚一說,我倒也覺出古怪了。哪有佛堂供奉那赤眼青面鐵鏈縛身一惡鬼也似異佛?”“異佛么?怕卻是有些人口中的魔佛吧!”
“事情也正出在此處,我這廟宇本拜的是鎮獄尊者,修的是魔身佛行,行事但問本心,更遑論那皇帝與勞什子禮法。本身本廟弟子行走江湖時就從不認什么眾口鑠金,但只求問心無愧。偏生污濁的又往往精通自保取巧之道,也不知多少愚夫愚婦信了那些個人面禽獸的鬼話。再加之那時皇帝橫征暴斂,行的是馭民之策,自認為騾馬何曾反抗過主人。于是本廟印書凡六千又二,傳抄天下,又揀選通世情、明本心之大德一十六位,宣揚天地授君以權柄、萬民奉君以百谷,則君王自應當敬天畏地保民,如若不然,則是逆天逆勢!且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皇帝,終歸還是人的皇帝。如此這般,便引來了滅頂之災。再加上前述因由,于是七十年內不得振興,因此上雖然鎮獄尊者傳遍各處,但這里,終究是沒落了!”“所幸的是,點燃的薪火,終究燎原。君舟民水,天下傳唱!”
“大師慈悲,我佛慈悲!”似被此意所感“我這里有銀票六張,約莫四百兩上下,就留給大和尚做重整之資吧!”再抬首,人已跨出大門“此意既在,薪火當傳!”“既如此,檀道濟多謝施主。”
此正謂是:莫道蒼天無眼,人間自有真佛;問心無愧真意在,行事何需與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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