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死國是她的國度,在這里,絕沒有人可以逃過她的法眼!
可如果沒人操控,這柄劍的靈性該是到了何等地步?
不等細想,鋼鐵雪刃險之又險地擦頰而過,斬下絲發數縷,林守溪得到了喘息之機,連同脊椎與肋骨在內的全部關節一齊發出了轟響,他死死鉗制住了洛初娥,想也沒想,直接俯身銜劍,咬住劍鋒,向前一抹,洛初娥以指去抵,指肚卻意外地被割出了一道血口。
短短的幾個眨眼間,他們的招式已變了數百次,拳掌的撞擊宛若鞭炮炸開,噼里啪啦響個不休。
楚映嬋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她眼眸中的柔化作了驚,驚又化作了冷。
她五指一張,隔空抓住了落到了地上的黑尺,使出神妙劍法,一同迎敵。
洛初娥見把戲已被徹底拆穿,失了興致,她抬起手,黑色的絲線繞腕飛轉,戒指中的火星卻是熠熠生輝。
“定。”
洛初娥口吐真言。
真言一出,戒尺中的真仙之種漾出漣漪,林守溪與楚映嬋竟被一股匪夷所思的力量凝固原地,動彈不得。
一旦洛初娥動了真格,他們根本沒有與之一戰的機會。
這位墮落神女身上的楚映嬋裝扮逐漸消散,白裙變成了奢華的衣裳,玉腿包裹上了深茶色的薄襪,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看了眼呈犄角之勢包圍她的二人,目光又落到了別處。
她仔細地掃過屋子,確認這里沒有別的不干凈的東西。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我的?”洛初娥雙指一夾,取走了他口中的劍,問。
劇痛依舊撕扯著他的身軀,林守溪額角的青筋顫跳了好一陣子,他才終于可以開口說話。
“第二眼就看穿了。”林守溪冷冷道。
“第二眼?”
洛初娥有些吃驚,她自認為模仿得惟妙惟肖,不曾想這么快就被識破了。
“妖人妄圖偽裝成仙,到底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而已。”林守溪忍著劇痛,蔑然道。
“是么?”
洛初娥卻沒有動怒,她看向楚映嬋,問:“既然我裝得這般差,為何她卻沒有看出來呢?”
楚映嬋手持黑尺,心弦緊繃。
她一直以為自己又在做荒誕的夢,直到湛宮劍出鞘時,劍鳴聲才令她清醒,她為自己的愚鈍感到羞愧懊惱,她甚至不敢去看林守溪。
面對洛初娥的質疑,林守溪一時也啞口無言。
“其實你心里知道答案的,對吧?”
洛初娥重新望向林守溪,迷離韻致的身影款款擺至他的眼前,她重新嗅了嗅他,露出了陶醉之色,“她之所以看不出來,是因為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就是她,她雖有羞意,卻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而你呢?你了解妖魔之女,卻根本不了解你與你朝夕相處的仙子,你自認為敞開心扉推心置腹,但你們之間依舊有看不見的隔閡。”
洛初娥緩緩說著,她捕捉到了林守溪瞳光中一閃而過的迷茫之色,笑意更盛,“怎么樣,我的小玩偶,你是不是要好好感謝我,感謝我幫你更深入地了解了一下你這位仙子師父呢?”
楚映嬋聞言,神色失落,林守溪卻未受影響,反倒堅定地搖頭。
“哦?你有什么想說的么?”洛初娥好奇地問。
“我師父與你不一樣,我師父是人。”林守溪說。
“人?”洛初娥露出疑惑之色。
“嗯,人。”林守溪深吸了口氣,說:“你說我純凈完美,不在罪孽之中,但我心里清楚,若剖開我的內心視察隱匿深處的黑暗,我并不比任何人高尚,師父或許與我想的有些許不同,但至少在我眼里,她是同類,她擁有獨屬于人的光輝,那是你曾經擁有,卻早已掃入故紙堆里焚燒成灰的東西。現在,你擁有驚世駭俗的美貌,擁有超乎想象的力量,你或許是妖,是魔,甚至是神,可唯獨不會是人。”
洛初娥聽著他的話語,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頜,直視他的眼睛,冷笑道:“做人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嗎?你們在人類中已是佼佼者,但在我面前不過是隨意就可拿捏的蚊蟲,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人間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