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你為徒,應教你劍招法術,傳你大道至理,而不是為了一己薄面爭辯不休,你詭辯有錯,為師卻也有不對之處,我們應當互相勉勵才是。”
“……”
她怎么不按計劃出招呀……林守溪嘆了口氣,覺得她的心思真如仙樓外的云,變幻莫測。
“師父說得對,弟子受教了。”他只好這樣說。
“又在敷衍師父了?”楚映嬋目光微怨。
“不敢。”
林守溪誠心誠意地說,聽上去卻還像是敷衍。
楚映嬋也不與他追究,自顧自道:“峩過去確實受師尊影響太深了,師尊固然是道統之根本,風采無雙,但師尊這樣的人生未必適合我,我過去總刻意模樣,以為榜樣,直至跌境以后才漸漸明悟,我到底該是怎樣的我。”
她是天生的仙子,出生不久便已開悟,楚國不缺天材地寶,她的修道也順遂無比,十歲那年便踏入玄紫境中,令她的娘親再不敢以天才自居,十二歲那年,尚且清稚的她奪得了楚國第一美人的稱號,彼時她名動天下,仰慕者還在為楚國第一還是天下第一爭論不休時,她已靜坐白雪修行,不問世事,之后如所有絕世天才那樣,她修劍道,學萬法,十七歲時辰的第二天于雪山玉崖破境,成為云空山有史以來第二年輕的仙人。
她始終追隨著師尊的腳步,甚至甘愿成為她的影子,神域的跌境是飛來橫禍,既定的人生道路被打斷后,她很快陷入了迷茫,她終于發現,原來她并不是覺得師父有多么正確,只是她想走一條已知的捷徑而已……那終究不是她的路,她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重來一次也好,過去的路途看似順遂,實則心障糾纏,難以行遠。”楚映嬋蓋棺定論道。
林守溪聽著,感到欣慰,問:“那現在在我眼前的,是真實的你嗎?”
楚映嬋聞言一怔,猶豫后點頭,“當然。”
林守溪微笑不言。
床邊,兩人愈發敞開心扉,交流起了許多心事,林守溪也沒有再拿話語嗆她,溫柔得讓她感到不適應,閑聊的最后,林守溪注視著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問:
“師父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為什么這么說?”楚映嬋反問。
“我總覺得你有心事。”林守溪說。
“這……這么明顯了嗎?”楚映嬋吃驚地問。
“是什么事?好事還是壞事?”林守溪忙問。
楚映嬋被問住了,恬靜仙靨之上浮靄彤云一閃而過,她含糊其辭道:“以后再與你說。”
林守溪心里咯噔了一下,覺得猜想似乎真要應驗了。
今日,林守溪沒有再她催回房間去,任由她陪伴身側,楚映嬋疲倦之時,還會去到他的身邊,如巨牢時那樣輕輕地躺下,嬌憨清媚之余,她也偶爾會露出嚴厲的一面,揚言要懲罰林守溪以正門規,但林守溪已然見過她私底下的模樣,哪里還會被她唬住?她就像是一只溫順的白貓,在身上畫滿了老虎的斑紋,假裝白虎,可假白虎終究是假白虎,只要揉揉她的頭發,就又柔情似水了。
次日,林守溪終于有能力下榻了。
正趴在他床邊休息的楚映嬋也醒了,她見林守溪起床,準備再為他翻窗買羹湯,可今日的林守溪不知發了什么病,竟不由分說地抄起她的腿彎,將她抱到了榻上,被子鋪至胸口,掖好。
“今天我來照顧你。”林守溪說。
楚映嬋躺在床上,羞惱之余感到莫名其妙,不由輕聲呢喃:“他……怎么這樣啊。”
不久之后,飯菜端了上來,皆是楚映嬋愛吃的……他怎么這般了解我?只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