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與慕師靖身處的山峰因為地動而晃個不停,隨時都要坍塌。
慕師靖忽然拉住小禾,說:“我帶你走,結界有松動的跡象,我們全力以赴,說不定能夠出去。”
“神女姐姐還在戰斗,我們怎么能走?”小禾反問。
“她還是低估了邪神的強大……”
慕師靖話語透著絕望,“你要是不走,你也會死的,你死了,時以嬈的衣缽誰來傳承?你死了,林守溪也永遠等不到你了。”
“林守溪……”小禾輕輕重復這個名字,她慘然笑道:“木姐姐,你別騙我了,我知道的,他其實早就死了。”
“不,他還活著,他現在就在來妖煞塔的路上,他一直在等你!”慕師靖抓住小禾的肩膀,凝視她的眼睛,大聲說。
小禾如霧的眼眸卻未有光泛起,她輕輕笑著,說:“木姐姐,你也不擅長撒謊呢。”
“我沒有騙你!”慕師靖聲嘶力竭。
“你若沒有騙我,為何不早告訴我呢?”小禾低聲問。
“我……”
慕師靖如鯁在喉,啞口無言。
一切的聲音像是遠去了,小禾立在峰巔,嬌俏蒼白的臉頰上雨水橫流,她仰起頭,用很輕但很清晰的聲音說:
“娘親死了,姑姑死了,林守溪死了,巫家毀了,妖煞塔滅了,現在時姐姐也要死了……我早該知道的,我根本不是什么天命,我只是災星……以后,以后我還會連累你們的。”
這一刻,小禾的眼睛如此空洞,慕師靖覺得自己望上一眼,就會跟著墜入絕望的死寂里。
“不,不是的……”慕師靖檀口微張,安慰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另一邊,時以嬈果然陷入了頹勢,這已是她有生以來最巔峰的一場戰斗,每一劍幾乎都發揮到了完美,她還想再戰,但罪戒之劍已然不允。
黑色的劍鋒上,神秘的光芒亮起,光線形如血絲,自劍身上緩緩拱起,仿佛要脫離封印,從中鉆出。
時以嬈不得不將它插回劍鞘之中,可劍身猶在膨脹,插劍的動作變得無比艱難,她要分神將劍歸鞘,就沒有力量抵御邪龍的攻擊了,缺少了神劍的加持,她的法術變得無力,仿佛只是給神明欣賞的煙火。
慕師靖也望見了這一幕,她心如刀絞,可殘存的理智逼迫著她做出選擇。
她緊緊扣住了小禾的肩膀,肅然道:“與邪神戰斗的路上從不懼怕犧牲,但你這樣的死亡根本沒有意義,你留在這里有什么用?!”
面對慕師靖的喝問,小禾卻只是笑,她輕聲說:“也許有用的。”
這時,慕師靖才忽然注意到,小禾的眼睛透著不正常的白,那是神性的白,同時,她的衣裙與雪發迎著風雨飄動了起來,輕盈得如同幻影。
慕師靖低頭,這才發現小禾不知何時將手腕上的紅繩解開了。
“愚蠢!”慕師靖忍不住罵道:“時以嬈尚不是對手,你即使解開了封印又有什么用?別傻了,不要覺得這樣的犧牲很壯烈,你這是愚蠢,你這樣死了,誰也對不起!”
小禾依舊搖頭。
她境界大漲,輕而易舉地掙脫了慕師靖的禁錮,她以劍劃破了自己的手掌,高舉于空,蒼白的瞳孔直視邪龍,大喝道:
“你不是要吃我嗎?來啊!”
這句話被聲之靈根放大了數倍,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