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信紙與墨都是新的,沒有一丁點歲月淌過的痕跡,仿佛只是一個玩笑。
閱讀過信之后,她選擇將它焚去,火焰舐過紙張,被風吹入堆積的落葉里,不留痕跡。
宮語向著林外走去。
通往這里的大門從來不止一座……有人來了……
對于人而言,過去的宮語向來是不屑的,她曾打遍神山不遇敵手,如今那些赫赫有名的宗主掌門奉劍神女,當年誰不是她的手下敗將?許多曾經將失敗當作恥辱的仙子,在之后漫長的歲月里甚至改變了想法,將當年的落敗變成了吹噓的資本。
人神境亦有參差,但哪怕放眼古往今來的人神境大圓滿中,她亦可稱得上是巔峰之人。
在家鄉,除了復蘇的龍尸與邪神,幾乎無人可以傷她。
但在這里不一樣。
這里的天空太矮,人們被壓抑在這樣的天空下,亦無法攀上太高的山峰。
當初年僅十四歲的林守溪與慕師靖,憑借著玄紫境的實力,在這里已是當世無敵,而人神境大圓滿的她,在這個世界能展現出來的,也只有半步仙人的力量而已,她可以強行突破到更高處,但那意味著與天空為敵,哪怕強橫如她,也無法對抗世界的意志。
在這里,她是可以被人殺死的。
“娘親,謝謝你。”
荒無人煙的古道上落雪皚皚,宮語駐足,靴背被雪淹沒,片刻,她雪一般的身影被狂風吹散,一個時辰之后,一襲白裘的宮語回到了道門,她像是一陣風,連門口敏銳的黃毛老犬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她也在這個世界生活了許多年了,斬過不少在民間作亂的怪物,她今日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并非是被真氣污染變異后的野獸,它們本身就是從異界敗逃而來的舊神,天道從不厚此薄彼,同樣將它們壓在了仙人境之下,而同境的捉對廝殺,她不怕任何東西。
“我不會等你們來殺我,在此之前,我會將你們斬盡殺絕。”
道門的燈火幽幽亮起。
宮語將隨身佩戴的古劍推出半尺,她對著明鏡般的劍身說話,如同起誓。
接著,這位道門之主開始自省。
這些年,她無敵太久,安逸太久,確實有些懈怠了,危險已潛至身邊,她卻是通過娘親的書信才知曉的……已然活了三百多歲,卻依舊要娘為自己操心,實在不孝。
宮語抽出了戒尺。
“宗主大人回來了嗎?”
門外,有聲音低低響起。
“嗯,有要事晚些稟報,宗主大人似乎,嗯…還在責罰弟子。”另一個聲音說。
兩位侍女立在門外,靜靜等候。
破碎的妖煞塔的山峰上,星空漸漸黯淡了下來。
天空又飄起了雪。
見神境又名仙人境,想要邁入見神境,須拔神魂入體。
整片天空都是墳場,從古至今,無數仙人與神o的殘魂都懸掛上面,密密麻麻一片,這些早已空空如也的神魂像是一件又一件的鎧甲,修真者利用人們將它從天空中拔下,煉化入體,相當于給自己穿上一層牢固的金甲。當初云真人喚出的金甲神將便是如此。
唯有抵達了元赤境巔峰,修真者才擁有以神識企及天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