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殘暴怪異,不乏三頭六臂,千手百眼的物種,林守溪見到了生有人類嘴唇的花朵,花朵張口之后,其中更有大大小小數十張嘴巴,每一張皆有斷舌黃牙,它們齊齊用人話喊著‘救命’,他還見到了一坨坨粉色的爛肉,黑色的瘤子菌類般生長在上面,密密麻麻如同霉變,他見到了如佛祖般端坐的人,只是它皮肉被剖去,暴露的血肉上滿是蠕動的肉芽……
還有一些怪物身上罩著黑色的布,據時以嬈說,罩布是為了保護獄卒,因為它們是邪靈,生得比其他東西更惡心千百倍,若無黑布遮掩,獄卒看一眼就會發癲。
慕師靖看了幾眼,只覺得頭皮發麻,有干嘔的欲望。
林守溪亦神經緊繃,一圈下來,他看到門口牢獄中關押的五芒星頭顱,數百根觸手綁為身體,渾身黏膩的怪物之后,只覺得眉清目秀,若是監獄舉辦選美比賽,它定能奪得花魁。
臨近出口臺階時,林守溪忽地發現,有一間牢籠里關押著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根黑色的刺,像石制也像鐵制,它被重重鐵鏈捆著,依舊黑煙繚繞。
“這也是活物嗎?”林守溪忍不住問。
“不是。”
時以嬈解釋說:“圣壤殿天刑宮的仙人在研制弒神的兵刃,如今已做出三件,可惜皆是殘次品,這是其中之一,名為鬼獄刺。”
哪怕是殘次品,威力依舊非同小可,必須以鐵索禁錮。
一旁的侍女還說,因為弒神兵刃的研究耗資重大,三次開爐皆未出成果,已經被叫停了,天刑宮的宮主正在四處籌資,承諾下次一定能成功。
從侍女口中,林守溪還得知,這座牢中關押的怪物也有等級之分,這只是第一層,越往下關押的東西也就越強大。
“最底層關著什么東西?”林守溪好奇地問。
侍女如觸禁忌,拉起帽檐遮住面容,再未多吐露一個字。
好不容易出了監獄,兩人長長地舒了口氣,時以嬈讓他們休息片刻,還囑咐侍女端來了一桌佳肴,但兩人誰也吃不下,只是喝了點水,舒緩心神。
林守溪揉了揉眉,想起了剛才沒有結束的對話,便問:“對了,你之前說小禾的靈根怎么了?”
慕師靖同樣憶起此事,她倒沒有急于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林守溪,原本復雜的眼神漸漸地帶上了一絲憐憫之色,很不幸,這抹憐憫落到林守溪的眼中,被誤解成了自怨自艾,林守溪想著一路并肩作戰的經歷,也不拿話刺她了,而是溫和地安慰說:
“小禾這丫頭古靈精怪,她未將靈根告知于你也許只是忘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免得傷了姐妹和氣。”
慕師靖聽了,默默地捧著茶杯,啜了一口,余光則打量著林守溪,在確定他并不是在與自己打趣后,慕師靖反倒覺得更有趣了,她佯作哀傷道:“可她告訴你了呀。”
林守溪聽了,嘴角噙起的笑里透著一絲得意,“畢竟她是我妻子,夫妻總比姐妹更親一些,對吧?”
“是是是,你們最親了,本姑娘自愧不如。”
一想到林守溪這等登徒浪子要為這虛無縹緲的預言潔身自好兩年,慕師靖就忍不住想笑,她以連連的附和壓下了笑,也不去揭穿了,只想看看小禾胡編亂造的預言能撐到什么時候。
林守溪瞥了她一眼,以為慕師靖還會為此黯然神傷一番,誰知她胃口大開,竟開始動筷子,吃起了桌面上的飯。
這是想用飲食來排解郁結么,林守溪不免憐惜,卻也跟著動筷,陪她一同吃了一會兒。
接著,他又不免回想起了家宴的熱鬧,此時小禾應該與楚映嬋住在一起吧……希望溫柔乖順的師父別被小禾欺負太慘了。
小憩之后,林守溪與慕師靖靜靜等待,過了一會兒,一位步履無聲的少女來到了他們面前,少女外罩著密不透風的黑袍,如時以嬈的侍女們一樣。
“你是來接我們的?”慕師靖問。
“嗯。”
侍女點頭,她儀態柔弱地福了下身子,道:“神女殿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