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這棋盤如此邪性,有何來歷么?”
面對林守溪的提問,侍女很快給出了解釋:
“這棋盤被稱為‘死局’,皇帝在大荒深處找到這塊棋盤時,它的周圍散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血與眼珠,據說這是一頭古代惡龍的作品,可以將入局者由理智引向瘋狂,最終成為不顧一切的自殘之人。”
“如果方才我也采取自殘的行徑,你會阻止我嗎?”林守溪問。
“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們的安危。”侍女說。
林守溪的手指撫摸過光滑的棋盤,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另一種試探,也不知道侍女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只是繼續說:“這樣邪性的棋局又何來勝者呢……慕師靖也沒有離開,對嗎?”
侍女聽了,沉默不語。
林守溪緩緩起身,走到那面夢寐之鏡前,走了進去,鏡子里的世界與古殿一模一樣,里面同樣有著琳瑯滿目的各種玩具,中心處同樣擺著一張棋盤,甚至旁邊立著的黑袍侍女都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棋局前坐著的不是林守溪,而是慕師靖。
這位黑裙少女纖眉緊鎖,一手陷入發間,一手絞著衣裙,目光死死地盯著棋盤,似在苦思冥想,也似在對抗著什么。
她眼前的棋盤還有一個空檔,同時,輪到她行棋了。
林守溪驗證了自己的猜想:他們在第一次照這面鏡子的時候,就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夢寐之鏡的夢里,之后發生的種種,包括下棋,實際上都在夢中。
侍女沒有說謊,這面棋盤確實是通往外界的道路,但這里的‘外界’是夢境之外的現實,而非古殿的外界。他在棋局的最后驟然清醒,回到了最初的房間里,留下慕師靖依舊被困在夢里,而她的夢里,她才是最后的行棋之人。
林守溪對她說了聲‘醒醒’,慕師靖卻似什么也沒有聽見,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可少女依舊什么也看不到。她直勾勾地盯著棋盤,癡了一般,眼中除了黑白子再無他物。
慕師靖超強的感知力在此刻成了累贅,反倒讓她更容易地走向偏執,越陷越深。
林守溪可以直接用洛書的心法與她感應,讓她清醒,但一想到暗中的注視,他立刻放棄。
“‘死局’只能靠她自己走出來,慕姑娘聰慧無雙,定能尋到破局之機。”侍女說。
她并不認為林守溪擁有帶她從精神深處離開的能力。
但很快,侍女發現,自己又誤判了。
林守溪忽然從袖中取出了一枚棋子,遞到了她的手中,正是黑子。
先前,他在離開外界的棋盤時,竟不留痕跡地偷了枚黑子,藏于袖中,帶到了這里!
慕師靖空蕩蕩的雙指間驀地夾了枚黑子。
少女看著這枚憑空多出的黑子,陷入了困惑。
“你還在舉棋不定什么?”林守溪問。
慕師靖曼妙的身軀陡地一震,眼眸之中恢復了幾分清明,她雙指夾住棋子,啪地拍落棋盤,聲音清脆。
棋盤被填滿了。
慕師靖輕輕吐了口氣,她揉了揉太陽穴,也很快明白自己經歷了什么,她抬起眸子看了林守溪一眼,又低下頭,用很輕的聲音道了聲謝。
“這是……贏了嗎?”慕師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