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最引以為傲的一劍。
可惜,她的道境與宮語差距太大,哪怕全力施為,斬出巔峰一劍,依舊沒能擊敗對方。
宮語揮袖如云,以袖卷刃,層層疊疊,辛思素的劍似落入泥沼之中,生機盎然的動與靜都凝成了‘死’,她猶未放棄,腰肢一擰,身軀連同裙擺一道舞動,辛思素趁著轉身的間隙,將手探至發后,抽出發簪,藏于掌心,橫掌去刺。
發簪抽落的一刻,辛思素的長發立刻傾灑而下。
美人長發傾瀉,本該極美,可這行云流水的動作亦被宮語硬生生打斷了。
辛思素一簪刺空,她回過神時,發現手中發簪竟已被奪去,同時,她的身前也沒了宮語的影,這位道門門主站在她的身后,纖手挽起了她的發絲,之后將簪斜插,將她定回了原來的模樣。
“簪術暗器終是小道,以后再用,可要挨打了。”宮語話語嚴厲。
辛思素呆呆地立著,她已大敗,不知如何言語。
宮語轉身離去。
“前輩!”辛思素忽地大喊:“我……我可以見前輩一面么?”
宮語背影微頓,她竟真的回首,輕輕撩起了冪籬白紗,但她只露了容顏的一角,那一角里,是她光彩瀲滟的瞳和紅潤輕佻的唇角。
冪籬頃刻落下。
辛思素呆滯原地,一直到宮語走后許久,依舊出神不已。
下了峨眉山,宮語去了戰書上最后一個宗門。
宗門名為真宗。
真宗離峨眉山不遠,三個時辰就到了。
真宗冷冷清清,弟子們似已散盡。
林守溪驚訝地發現,真宗宗主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萬華派上與他交談的老人。
比之當日,他看上去更蒼老了幾分,似風中殘燭。
無論輸贏,這都將是他的最后一戰。
這一戰在半柱香后就結束了。
老人拄著拐杖,倚靠在如他年紀一般大的門邊,仰望天空,目光越來越渾濁,臨終之前,他對林守溪說:
“未能與你師父見上最后一面,是老夫最大的遺憾,你師父以前與我喝酒時還和我說,要把你教成天下第一。”
“我會的。”林守溪承諾道。
老人笑了笑,露出了滿口參差不齊的黃牙,他閉上了眼,最后說:“你看,我沒騙你吧?”
林守溪沉默許久。
他知道老人說的是什么。
當日萬華派上,他離開時說,道門門主并非不可戰勝。
今日他雖敗了,但也‘贏’了。
先前的一戰里,老人用的是太極的武功,宮語出于驕傲,自也用一模一樣的武功與他交戰,宮語的太極宛若冰河雪浪,看似迂回盤旋,實則寒鋒冷冽,而老人的太極則樸素得多,他用的是最簡單的招式,負陰抱陽,返璞歸真,出拳之時甚至有幾分笨拙,如稚童攪動缸中之水,練習拳法的模樣。
但就是這樣的拳法,在純粹的太極比拼上,勝了宮語一籌,她無法用自己的太極破解他的太極,只好用神妙指將其點破。
她雖然贏了,但在某個剎那,卻是輸了一籌。
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敗,但對于宮語而言,依舊是數百年未有了。
回去的路上,宮語亦沉默寡言了許多。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