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真人。”
幾名弟子已躬身行禮。
云真人一定是發現了孽池的變動來救他們了,漫長的夜即將過去,他們馬上可以逃出生天了!
小禾看了林守溪一眼。
林守溪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他不是。”
小禾嗯了一聲,小臉冷若冰霜。
果不其然,云真人的第一句話便讓那些行禮的弟子渾身劇顫:
“哦?你們認得我?看來你們是他的弟子了?”
他如云真人那般結跏跌坐,面帶微笑,只是臉上帶著朽意,于是那本該仙風道骨的笑也成了浮在水面上的油光,膩得令人犯嘔。
他睜開了右瞳。
那是一個腐爛生瘡的血洞。
弟子們渾身僵硬,他們這才發現,這個云真人的背后散發著滾滾黑氣,他的脖頸與手臂上,也泛著淡淡的尸斑。
“你到底是誰?!”弟子悚然發問。
“我是誰?”‘
云真人’陷入苦思,他臉上的微笑越來越淡:“我不知我是誰,但我知這是奪我仙瞳,殺我性命之人,我在臨死前刻下了他的容貌,這是怨,是恨,唯有大仇得報方可消解,你們喚我真人,便是他的弟子,得知他尚活著,我很欣喜,真好,真好……”
‘云真人’的話語如同夢囈,他臉上的微笑越來越濃,他翹起一指指向身下的墓碑,說:
“這是我的墓,上面卻未書我名,但無妨,以后我也不需要它了,你們于此時到此見證了我的新生,我也會在這群星晦暗之夜賜予你們永恒的死亡,你們可將姓名告知于我,我會為你們刻在這空白的碑上。”
林守溪盯著那黑色衣裳、面色如雪的道人,無法判斷他實力的深淺。
‘云真人’也注意到了他,他看著這眉清目秀的少年,饒有興致道:“你難道就是打開孽池的鑰匙?”
他又盯了一會兒,才遺憾搖頭,“不,好像不是你……咦,怎么會不是你呢?”
“鑰匙?”林守溪不解,“那是什么?”
“當然將我們釋放出來的鑰匙。”
‘云真人’微笑道:“封印不會平白無故地打破,有東西進入了這片孽池,他身上帶著鑰匙的魔力……”
林守溪覺得他像是回答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沒有回答。
‘云真人’今夜心情很好,他看著他們茫然的神色,也不吝做更多的解釋:
“傳說在暮海的青銅門前有一守門之神,神為一蒼白巨蛇,守護隱秘之殿,游走于萬界而無阻。它是一切‘門’的源頭。眾神衰亡的時代到來時,它將自己的舌頭咬下,擲入塵世,那是鑰匙,這柄鑰匙過去藏于圣君的通明殿中,后失竊,不知所蹤……”
“我有幸見過那柄鑰匙,記得它的氣息。”
‘云真人’露出了癡醉的神色,“那是神的遺物,它可幻化萬千,卻逃不過仙人的眼,我能感受到它來了,它就在這片孽池里,所有的封印之門齊齊打開恭迎它的來臨,可它在哪里呢?這是為我新生送來的禮物嗎?”
‘云真人’的話語輕飄飄地回蕩著,分不清真假,他四下掃視,看著一眾弟子,似乎在尋找他口中的‘鑰匙’。
他的目光在林守溪與小禾身上停留了許久,最終還是搖首嘆息。
“鑰匙不在你們之中,既然如此,那就殺掉你們吧。”‘云真人’話語冷淡。
他飄然落地,抽出了背上的木劍,眼眸泛起癡色。
“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不去殺云真人,而要對我們下手?”林守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