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也坦然地說:“你們擁有神侍令,居高臨下,有恃無恐,自可做出寬容大度之姿態,我不同。”
“你占據優勢的時候也沒見你寬容呀。”小禾伶牙俐齒。
楚映嬋不語,師門的意志很多時候取代了她自己的意志,她做選擇之時是容不得任性的。
小禾在爭論中占得了上風,她也頗以大局為重,并未在言語上乘勝追擊,畢竟接下來他們還要通力合作的。
輕紗隔絕著熱浪,它在火焰中泛著微光,微光勾勒出它絲線編成的精美花紋,美得近乎透明,它被溫差形成的氣流掀得晃動,好似裙在風中搖擺。
小禾伸出手,以聲之靈根暫時屏蔽了那些嘈雜的聲響,這片小小的領域陷入了安靜,倒給人一種身處世外看人間大火的幻覺。
林守溪看著暮色,看著大樓,看著樓中的骸骨,最后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到了小禾的身上。
小禾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少年帶血的臉頰秀氣冷峻,被火光照得線條分明,好似刀削的塑像。
“別用這種生離死別的眼神看我呀,放心好了,本小姐的預見之靈根可是很準的。”小禾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說。
楚映嬋朝著這里看了一眼,她瞧見了少女微紅眼眶中奕奕的神采,無聲嘆息。
林守溪抱了抱她,小禾并沒有抗拒,她貼著他的胸膛,輕聲咕噥道:“念你跟著本小姐這么久,兢兢業業,這是給你的獎勵。”
林守溪不說話,手環著她細弱柳條的腰肢,緊緊箍著。
因有外人在,他們也做不了更出格的事,只是抱了會便分開了。
熱浪越來越烈,庭中的樹木已燒成枯黑的木炭,哪怕是這法裙也漸漸隔絕不掉熱量,它在空氣中扭曲中,好似隨時要被燒成灰燼。
他們此刻就像是掛在懸崖孤樹上的人,眼睜睜看著樹木逐漸崩斷,卻無力阻止。
過了一會兒,小禾也忍不住時不時去看林守溪的臉,每一眼都當成是最后一眼。
“你總看我做什么?”林守溪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不解風情。
“我……”小禾一向傲嬌,哪怕這個時候了還刻意扭轉開了話題,“我是在看你有沒有偷瞧人家楚仙子。”
“我看小禾還來不及,偷瞧她做什么?”林守溪笑了笑。
“還不是你在勿言樓中暴露了癖好。”小禾輕哼道:“如今這位小仙子半光著腿,不正戳中了你的心頭好嗎?”
楚映嬋雙唇緊閉,抱劍而立,假裝什么也沒有聽到。
“勿言樓中的話語當不得真。”林守溪說。
“當不得真?那可是心聲,再千真萬確不過了!”小禾言之鑿鑿。
“既然如此,小禾的夢也是真的嗎?”林守溪借勢反擊。
“啊……沒有的,什么夢啊……”小禾連忙擺手。
“沒想到看似清純的小禾會做這樣的夢啊。”
“不許說了。”小禾妄圖打斷。
林守溪很愛看小禾嬌羞的模樣,此刻身陷險地,他們無依地等待著死神來臨,少女的略帶哀愁的臉便成了茫茫黑暗里唯一的光。
“當時都險些忘了問小禾了,你為何要故意激怒我?家法又是什么?還有……”
小禾卷起了袖子,露出了白皙的手腕,林守溪識趣地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