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嬋玉立雪中,抿著唇,袖中的手攥緊,她猶豫之后還是閉上了眸,轉過身去,背對師尊。
“師尊是要責罰映嬋么?”楚映嬋低著頭,將數綹青絲挽至耳后,身影筆挺,姿態卻是誰見誰憐的柔弱。
白祝想為師姐求情,可不夠勇敢的她看到了師尊的鐵尺,不由揉了揉手心,嚇得不敢向前。
師尊不語。
楚映嬋的身軀微微發抖,若是當著師妹的面被這般責罰,無異于赤裸裸的羞辱了,她并未忤逆,卻也越來越心灰意冷。
但想象中的懲罰并未到來,片刻后,白祝扯了扯她的袖子,楚映嬋回神,她轉過頭去,卻發現師尊已消失在了風雪里,而那把輕薄的、足有劍長的黑色鐵尺,則不知何時懸在了她的背后,宛若一柄劍。
楚映嬋握住了黑尺,目光滑過尺面,只見上面寫了兩個字。
白祝踮起腳尖去看,楚映嬋已經開口,“二十。”
“二十?什么二十呀?”白祝好奇地問。
“今日是我二十歲生辰。”楚映嬋開口,話語中不聞悲喜。
白祝愣在了原地,她掰著手指,喃喃道:“好像是的哎,今天是楚楚師姐生日……”
“你竟不記得師姐生日么?”楚映嬋幽幽地問。
“唔……白祝記性不好呀,一年有三百多天呢,哪里記得清楚嘛。”白祝撓了撓頭發,滿懷歉意道。
楚映嬋輕輕搖頭。
白祝鼓起勇氣,反問:“那師姐記得白祝的嗎?”
“五月二十。”楚映嬋脫口而出。
白祝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小聲地向師姐道歉,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會記得師姐的生辰。
楚映嬋端起鐵尺,象征性拍了拍她的腦袋,隨后牽鹿入云海、下山,少頃,山上唯余白雪茫茫,不見仙影。
……
白祝在雪地上悵然若失了好久,小麒麟鴨鴨地叫著,像是在安慰她,她揉了揉麒麟的腦袋,表示以后要做一只善良的白祝,不欺負它了。
與小麒麟玩耍了一會兒后,她跑入了仙樓,斗膽去見師尊,想偷偷替巫幼禾姐姐問一問,那個大哥哥到底能不能回來。
此刻師尊正坐在云樓之頂遠望。
仙樓造得小家碧玉,其頂所見之景卻波瀾浩瀚,日出日落之時天地唯絢爛煙霞與蒼紅之日,落雪天則是無邊無際的白,如置身于深層的夢中。
一柄修長的古劍在她右手邊嗡嗡而鳴,不知在言說什么。
古樓八面無窗,風很大,白祝來的時候只敢四肢趴在地上,生怕自己給大風掀走了。
“弟子拜見師尊。”白祝這樣說著,顯得自己很有禮節,而不是斗不過大風。
師尊點頭,說:“你退下吧。”
“唔……白祝還什么都沒問呢。”白祝苦惱地說。
“我非全知者,許多事我自己還沒有想清楚,如何能做出回答?”師尊說。
“可是師尊這么厲害,怎么會什么也不知道呢?”白祝由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