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皺起眉,他并未感受到什么強大的真氣波動,他握住劍柄,拔出,反手插入了他的咽喉,一劍將其割斷。
臨死之前,鬼物才恍然想起,自己根本沒有學會這玄妙的神術。
原來自己不是書中人啊……大夢初醒已是死亡臨頭。
鱗片退化,烏青衣袍中的身軀回歸正常,青年模樣的鬼物七竅生黑煙,飛快化作了一灘黏膩的影,涂抹在了石壁上。
黑衣少年振血收劍,朝著馬車傾塌的位置走去。
他正是林守溪。
幸存的三人已看傻了,小姑娘本想歡呼,但見他走來時不由再次犯怵……這明明是個死人啊,怎么活過來了?他們這不會是黑吃黑吧?
林守溪一邊走著,一邊用余光掃著四邊的景。
平削如鏡的高崖峽谷,紅褐色的樹叢,崎嶇的石道,昏沉的天色……
淡淡的壓抑感里,林守溪也在回憶著昏迷前的事。
他是從一口棺材里醒來的,醒來的時候棺材板已被震開,他輕而易舉地把板挪走,走出來時聽見了遠處刀戈交擊的聲響,于是就有了剛剛的一幕。
至于更早之前的事……
林守溪閉了閉眼,手不由地摸上胸口,心跳之外,還有撕裂般的痛感——這個地方似乎受到了重創。
很快,他想起來了。崩落的神域里,他揮起耀眼的劍刃斬向黃衣邪神,那一刻,林守溪隱隱約約感覺到,上方濃厚的暮色里,有星辰般的眼眸悄然睜開,望了下來,與此同時,他的皮膚也寸寸驚栗,像是恐懼著被注視。
黃衣邪神在陰影中退去,他像是打破了人眼透視的規則,轉眼變得渺如沙粒,消失在了海天的交界處。
在他最后消失的瞬間,凝成一線的風刺來,正中他的胸口。
堅不可摧的黑鱗雖然幫他擋下了這記攻擊,卻也就此碎裂。
他捂著胸口,掌心盡是黑色的琉璃渣般的碎片,劍刃軟綿綿地落地時,神域已分崩離析,他孤單地站在那里,看到海嘯掀起,看著大地沉落,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往某個方向狂奔過去。
然后,他就在這個地方醒了過來。
自己應是從神域某條連接外界的密道里逃出來的吧……林守溪一時間也想不清楚。
他一邊想著事,所以腳步也很慢,這緩慢的腳步在那些幸存者看來卻是極具壓迫感的,每一腳都像是踩在了他們的胸口。
林守溪回過神,才注意到他們一個個面露恐懼,顫抖不停。
“我是個好人。”林守溪將劍背在身后,說。
……
當所有的棺材都搬回了車廂后,少女也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那個自稱是好人的清秀少年正坐在右側的馬匹上,望著道路盡頭米粒大小的微光,神色茫然。
“晚輩陳寧多謝大俠仗義相救。”少女抱拳行禮,由衷地趕緊。
那背著大刀的粗獷漢子也走上前,自報家門,行了一禮,林守溪點點頭,他指了指車廂,問:“你們是做什么的?怎么會運這么多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