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停在了門口,繞過影壁,兩位身穿彩衣的侍女迎來,躬身行禮,其中一位侍女引著林守溪走到門前,取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反復轉動了幾圈后門開了,門之后是一片院子,院子里點著燈,燈光下開著數十株奇珍異蕊。
侍女就此止步。
林守溪獨自走過花道,掀簾入屋,一個盛裝華袍的女子立在簾后面,冷刺刺地盯著他,問:“你就是三界村新來的人?”
“是。”林守溪打量著這個女子,她生得美艷,卻不知為何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進屋之前公子須回答幾個問題。”女子說。
林守溪以為又是探究自己身份的提問,誰知女子緩緩開口,問:“門口的石燈各有幾角?那兩侍女的衣衫上有幾朵花卉?開門時鑰匙轉了幾圈?園子里又有多少朵花?”
“六、六十四、順二逆五、十八。”林守溪略飛速作出了回答。
女子瞳孔中露出異色。
“公子不愧是修真者,果然記憶驚人。”
“我可以進去了嗎?”林守溪問。
“嗯……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女子唇角勾起,笑了起來,“公子看我是男是女?”
林守溪沒有作答,他看著眼前的美艷女子,終于知道自己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源自哪里了。
女子掩唇癡癡地笑了起來,她讓開身子,斂衽行禮,“公子,請進。”
屋中等待他的是位面容俊秀的年輕人,年輕人墨發披肩白衣如雪,眉心紅點小若針刺,卻也醒目艷麗,他正揮毫拂卷,見林守溪進來,他懸起了筆,一雙清澈的眸子盯著眼前的黑衣少年,其間帶著笑意。
“我等你許久了。”
白衣青年微笑,自我介紹道:“我叫鐘無時,來自三大神山之一的神守山,我是此處斬邪司的主人,看林公子的裝束,應也是神山中人吧。”
“嗯,我來自云空山。”林守溪說。
“云空山……難怪。”自稱鐘無時的白衣人低頭沉思,問:“你是誰門下的弟子?”
“楚映嬋楚仙子。”林守溪也不認識其他人了,隨口報了楚映嬋的名字,神守山與云空山雖皆是神山,但俗話說隔山如隔山,想來鐘無時也辨不清楚。
果然,鐘無時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笑著說了幾句‘久仰,久仰’,隨后又問:“云空山距此足有十萬里不止,公子身為云空山弟子怎會來此?”
“此事說來話長……”
林守溪蹙著眉頭,似對過去的經歷依舊心有余悸,他沉吟道:“荒土之上有一家族信奉邪神,意欲作亂,我奉師尊之命前去搗毀他們的陰謀,誰料洪水突發,我雖以龜息術逃過一劫,無性命之虞,卻也難擋大水,隨波逐流,醒來后就在這里了。”
“原來如此……”鐘無時嘆息道:“荒土之上實在危險,哪怕貴如仙人也不愿踏足。”
嘆息之后,鐘無時問:“你想回去?”
“當然。”林守溪說。
“我也想回去。”鐘無時無奈道。
“你在斬邪司的任期還未結束嗎?”林守溪問。
“不!一年前就該結束了。”鐘無時神色忽厲。
林守溪感到了一絲不對勁,“沒人來接你的班?”
“接我班的人進不來,我也出不去。”鐘無時長嘆,神態蕭索,他看著林守溪,說:“告訴你實情吧……神山在南邊,若要去神山,必須通過三界村后的三界山脈,此山脈雖然高聳艱險,卻也絕非不可逾越之境,但……”
鐘無時閉上了眼,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說:
“但一年前,山被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