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與白雪之中,林守溪的劍動了,他的動作很慢,慢得如老牛拉磨,似凝結在了寒風里,他的劍意又很快,快得如健牛拉磨,轉眼之間已如欲升之朝陽,有了噴薄之勢。
圣子也動了,她的動作要簡單直接很多,她的劍似劍法也似指法,只是在山風驟起之際順勢一刺,霎時天光明亮,寒雪亂飛,白雪嶺中似有萬只雪鶴齊舞,化作牢籠罩向林守溪。
他們皆似用了全力,勝負仿佛會在一刻分明。
但也是此刻,小語卻忽地晃神,因為她感受到,這兩股殺意在即將碰撞之時猝然分開,朝著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刺去。
他們是在做什么啊……
小語腦子亂糟糟的……她看仔細了這一劍,卻沒看懂。
雪地狼藉,鮮血低落,卻不是林守溪與慕師靖的血。
這兩位少年少女正背對著紅日,舉劍迎敵,手中的劍宛若兩道鐵鑄的平行線段,齊齊指著前方。
雪地中,一個白衣的年輕人捂著胸口,掌心盡是鮮血。
正是杜切。
他看著這對少年少女,也露出了吃驚的神色,這抹吃驚旋即變作了釋然的微笑。
“魔巢真是挑了一位好圣子啊。”杜切說。
“過獎。”慕師靖清冷道。
杜切的手無法堵住自己胸口淌出的血,林守溪與慕師靖猝不及防的巔峰一劍幾乎要了他的命,他面帶笑容,盤膝坐在碎雪里,掩唇咳嗽。
“可以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林守溪沒有垂下劍,依舊保持著警意。
“你想知道什么?”杜切問。
“一切。”林守溪說。
“我與魔巢勾結為實,但仙村的人不是我殺的。”杜切的笑容顯得無奈:“昨夜我消失了一夜,看似畏罪潛逃,實則也只是想證明,人死之時我并不在場。”
關于消失一夜的理由,杜切早已想好,可惜用不上了。
雪地里,血腥味越來越濃。
臨死之前,杜切有了種萬事俱空的解脫感,他看著朝陽下的一對璧人,開始講述起了他所知道的事,臉上的笑始終風輕云淡。
“十個月前,我確實帶著尊主從魔巢中叛出了,當時的我已經掌握了創造尊主的完整辦法,我打算親自越過三界山,去殺取材料,完成這一切。魔巢隸屬的有鱗宗太過邪惡,而尊主是擁有赤心的圣物,怎可落于他們手中?”
杜切話語真摯,轉而哀嘆:“可惜天有不測風云,一場無名的霧籠罩了三界山,誰也無法從中出去,我被迫定居在了三界村。”
“三界村的實力是遠不如魔巢的,若魔巢真的傾巢出動,很快就可以掃平這里,無奈之下,我只能私下重新叛回魔巢,與影子訂立約定。”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里,我依舊算是魔巢的人,我利用三界村與神桑樹的力量完善了尊主,創造出了一個初步的意識體,接下來就是神軀的制作……有鱗宗會將所需的物品通過龍鱗鎮祭祀過來,所以龍鱗鎮的歸屬很重要,但因為我是叛徒,所以實際上,每一次比試也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杜切陷入了回憶,話語也顯得輕飄飄的,說到此處,他的神色也開始模糊起來,他望著三界村的方向,長嘆道:
“尊主是只很好的貓,你別看它整日活蹦亂跳,處處惹事,但它與仙村的幾乎所有人關系都很好,脾氣再怪的人都很喜歡它,它也喜歡幫大家抓老鼠,揉線團,調節糾紛,雖多是敗事有余……對了,它寫的書大家也很愛看的。”
林守溪點了點頭,三花貓雖然口無遮攔了點,但看得出來它真的很喜歡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