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將力氣浪費在牽引妖潮里,而是明確地將目光放到了一位位打頭的妖將身上,他踩著妖軍高舉的盾牌,以此為階,厲鬼般突破了長矛與兵刃,抓住妖將的肩甲,將它們從高大的坐騎上拖下,以膝壓住他們的胸膛,再以刀劍刺穿它們的咽喉,當著群妖的面將其斬殺在地!
慕師靖的動作同樣凌厲,她一旦認真起來,那些高速射出的弩箭就再也碰不到她,她攀巖而上,精準地殺入了他們的藏身之處,以劍將弩床斬得開裂,也有妖兵因恐懼而激起血性,抄弩箭如槍,筆直地朝少女刺去,卻被她奪槍一擰,反手刺了個腸穿肚爛。
遠處,一尊魔巢的圣輦高高懸著,輦中的黑影遙望著白雪嶺下的戰斗,露出了切切的笑聲。
“影子大人,圣子真的是叛徒嗎?”一位妖將立在他的身邊,憂心忡忡地問著。
昨日還是尊貴的圣子,今日就成了罪惡的叛徒……妖將有些難以理解和接受,畢竟他還在等著圣子大人頒發的徽章呢……
“千真萬確。”
影子的話語帶著難掩的得意,“這圣子確實掩藏得很好,但她蒙騙得了你們,又如何蒙騙得了本王?你看啊,她現在正和那三界村的少年并肩作戰呢,如此鐵證,將軍不會視而不見吧?”
一年前,影子想要煉化魔巢的圣鏡,不曾想圣鏡有靈,他在煉化的過程中露出了大破綻——他照鏡太久,于是自己的影被鏡俘獲,反而為它逆轉功法,煉了自己。
若非有神霧救命,此刻便是它困于鏡中,而杜切帶著真主逃之夭夭的局面,屆時他必將被有鱗宗的怒火焚成灰燼。
幸而蒼天垂憐,他原本只是想配合圣子殺死那個少年,不曾想非但借刀殺人宰了杜切令自己重獲自由,他還通過自己棲息的鏡子勾連到了杜切的思維,得知了圣子的真面目。
一位叛徒伏誅,一位叛徒浮出水面,這是何等的大好局面?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已計劃好了一切,所以才答應了圣子的請求,畢竟以他的足智多謀,做出這等一箭雙雕之事也屬正常。
重見天日之后,他興奮難耐,他境界雖不復巔峰,但自認為殺兩個毛頭小子綽綽有余!他迫不及待地召集妖兵,誓要將他們殺死在白雪嶺下。
但他低估了對手。
浩浩蕩蕩的妖潮竟就這樣被那黑衣少年攔在了白雪嶺下,難以寸進,以他的視角來看,這無異于一臂截斷江河的壯舉,而上方,自己的引以為傲的弩手正被慕師靖摧枯拉朽般毀去。
因為林守溪專挑著妖將殺,故而妖潮的士氣飛快崩潰,后方的幾位妖將也不敢再張揚露面,紛紛下了坐騎,隱入了妖兵之中。
很快,林守溪放眼望去,妖兵之外,除了那尊貴高懸的輦車,再無他物。
影子感受到了那股遙遙傳來的殺意,他擰了擰手腕,離開了座駕,喉嚨中爆發出了猖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本王苦修于魔巢,沉寂數月,天下不聞本王之名已久,令爾等冗輩也敢肆意造次,今日,本王便要讓你們看看,魔巢之主究竟何等威風!”
震耳欲聾的聲音帶著宏厚的真氣,在白雪嶺中回蕩不休,妖兵們氣勢大振,高呼萬歲。
與此同時,幾頭巨大的龍裔也從圣輦后的山體中走出,踩踏著巨象般的腿,仰起長頸巨首,對著天空發出沉雄的龍吟!
這也是魔巢豢養的怪物,是創造真主的路途中造出的殘次品,但哪怕是殘次品,它們也足夠成為戰場上令人膽寒的噩夢。
“你不是愛斬妖將嗎?來啊,來殺了本王啊!”影子立在圣輦之上,放聲大笑,揮灑豪情。
前方,林守溪站在妖兵之前,亦舉起了手中的湛宮劍。
他們相隔甚遠,影子也不覺得這一劍可以傷到自己,但他依舊集中起了精神,盯住了劍刃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