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貓就沒那么好受了,它按照以往的直覺縱躍躲避,但它發現,人類的身軀可真是一無是處,過去它哪怕再弱,雙腿也和彈簧似的,可以跳得很高,但現在呢?它根本跳都跳不起來啊……為什么這么多妖喜歡修人,這等舍本逐末簡直是上大當了,我們妖怪應該要走屬于自己的道路!
三花貓在心中發著宏愿,激烈的戰斗聲又在身后響起,打斷思緒,驚得她豎起了尖絨的貓耳朵。
它回首望去,碧色的瞳孔里再次映出了他們爭斗的身影。
林守溪與慕師靖在這濁白色的洪流里戰斗著,他們的身形騰挪變化,真真快如燕影,無數虛幻的觸手被劍斬斷,墜碎于地,發出星辰寂滅時的光彩。
“說來可笑,你們人類最大的敵人是邪靈與龍尸,但是你們所發明的劍術大都卻是殺人技……你們骨子里也不過是殘殺同類來爭名奪利的種群罷了,你們劍術再高,對付像我這樣的生命,這些武技真的派得上用場嗎?”鐘無時游刃有余地對付著他們,只等一個破綻將他們徹底擊潰。
“而且,即使你們戰勝了我也沒有用的,你們看到那滿山大霧了么?我死之后,它們會像雪崩一樣落下,淹沒三界村,淹沒周圍的一切,屆時,大霧所過之處,一切都會成為死寂的‘時墓’,當然,你們作為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可能并不關心這些。”
“……”
“……你們都是啞巴嗎?”
鐘無時的話語得不到回應,愈感寂寞,他揚起衣袖,袖間的手臂也變得柔軟修長。
林守溪與慕師靖的境界雖有精進,但面對著這頭不講道理的邪神,一身劍術武功再度顯得無力起來,他們雖斬斷了無數的觸手,可不消一會兒,新的觸手又會于斷裂處原封不動地長出,根本殺之不盡。
他們與鐘無時相持不下,但鐘無時的力量遠比他們更加充沛,這樣下去遲早會落下風。
“怎么辦?”慕師靖問。
林守溪看了一眼濁江。
慕師靖心領神會,立刻頷首。
笨蛋如三花貓也明白了——又要去找我們的好兄弟溺亡之神了!
“區區一頭死神而已,你真當那東西是我對手?”鐘無時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嗤笑道。
溺亡之神原本極少出現,但它這些天似乎也感應到了這位邪神的虛弱,終日徘徊于濁江淺灘,想要伺機將其吞噬,此時鐘無時現身,溺亡之神也再度浮出水面,發出了古老悠長的吟聲。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林守溪、慕師靖、三花貓再度躍入水中,去‘投靠’溺亡之神。
三花貓把溺亡之神當成好兄弟,溺亡之神可不這么認為,三花貓還在空中墜落之時,下方巨鯨似的神明就已張開了大口作為歡迎。
慕師靖一把抓住了三花貓的后領,一手將劍刺入懸崖作為緩沖。
鐘無時難抑嗜殺之心,哪怕沒有林守溪與慕師靖的刻意指引,他也打算要將這頭壞過他好事的死神誅殺,更何況,他不相信林守溪還能再一次從兩位神明的圍攻中逃脫。
很快,鐘無時就意識到林守溪膽敢躍入濁江確有倚仗。
林守溪甫一入水,附近洶涌的湍流一下變得溫順,自動為他分開了一條路……這是什么?莫非他擁有水之靈根?
但這些都不是鐘無時現在要思考的問題。
林守溪太過靈活,難以捕捉,溺亡之神立刻將矛頭調轉,對準了這頭屢次侵犯濁江的邪神。人類在自相殘殺中可得到成長,神明亦可借助吞噬完成進化,溺亡之神對于這頭虛弱的邪神也覬覦已久了!
溺亡之神在濁江下游動,背脊劃過水面,切割出雪白鋒利的水線,朝著鐘無時撞去,鐘無時不由想起自己幼年時期在深海目睹過的巨型烏賊與鯨的大戰,那時他眼睜睜地看著烏賊被絞碎四肢,成為了鯨的食物,今日的一幕與當年似有些相像,只是這結局將由他改寫!
“鐘無時快瘋了。”林守溪說。
現在入江與溺亡之神作戰是極差的選擇,若非鐘無時體內蘊藏的瘋狂無處發泄,它絕不會做出這等荒唐的決定。
“我也快瘋了……”三花貓嗆著江水,嘗試使用貓泳,卻是怎么劃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