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不見,大河無跡。
這里蒼茫枯寂,流沙飄絮。蒼穹之下滿地沙碩如雪,連綿起伏,望不穿盡頭,似與天際相連,不知路在何方。
秦非,拄著一根破爛木棍,此時正步履維艱,望著眼前黃沙如汪洋大海般放肆,竟有一種要被吞并的感覺,心中隱隱生起一股無力落敗感。
他鶴發雞皮,衣衫襤褸。滿頭白發披散,佝僂著身軀,抬眼舉步間,盡是遲暮老矣。
“我該何去何從……?”秦非喃喃自語,渾濁的雙眸盯著前方漫漫黃沙,回首著身后被風沙不斷掩埋而消失的足跡,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在希冀眼前出現生機,這里太過荒蕪死寂了。
生命如蚍蜉,不值憐憫!
熱浪撲面,夾雜著灼燙又干澀的碎沙,沒入秦非的鼻息間,化去了一聲又一聲微弱不可聞的嘆息。
前路漫漫遠兮,身后茫茫虛無,一個風燭老人,漸漸在風沙中,漸行漸遠,留下的唏噓早已被侵蝕殆盡。
“沙沙——”
“沙沙沙——”
黃沙遮蔽了大片枯骨,一截又一截斷骨,散落在這片沙丘上,突兀地顯現出一角。
秦非波瀾不驚,一路上,這樣的情形已然是司空見慣。
他淡然地撇過這些不知是何種種族留下的骨跡,在風沙之間,霎是刺目與悲涼。而他也許也會化為這片大漠中的一粟,無聲無息,就此沉淪。
“咔——”
秦非腳下踏過白骨,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這似乎是一截開裂的脊椎骨,部分裸露在沙礫外,骨架上盡是肉眼可見的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歲月如刀,這些碩大的枯骨,終究也會被蠶蝕成流沙,什么也不會留下。
在這片廣袤的大漠之中,生息當真被隔絕,如深淵般令人發指后怕。
但是——
秦非必須要從這里走出去,他要走出這片絕地,活下去,活下去……
腳步愈發沉重,似有秘力源源不斷從黃沙下探出,捆著秦非的雙腿,讓他無處使力,竟一個趔趄,摔倒了。
秦非灰頭土臉地倒在了黃沙上,手中的那根破爛木棍,也被脫了出去。
細沙拂過,滿是蕭條。
終究是一介凡生,垂暮老矣,血跡枯敗,怎敵的過這無情大漠。
大漠恒古長存,不知歲月幾何,風沙如魔,經久不衰。這里廣瀚無邊際,沒有任何生命跡象,更沒有任何生存的奢望。
自古有訓,這里便是禁區。但凡踏足者,都將隨之湮滅。
禁區之內,再無生命!
秦非仰望天際,心頭五味參雜。
圣賢有云:舉頭三尺有神明。
莫非這里也葬下了神明不成,除了風沙與屢見不鮮的枯骨之外,真的是一處絕望禁地,讓人生不出一絲僥幸,處處是絕境,無處可逃。
“……”秦非憤恨又無奈,揚起一把黃沙,使出了全身最后的力氣,狠狠朝著遠空砸了出去,又癱軟在地上,接連喘著粗氣,眼神之中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