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搖頭:“有時候,會敲石頭生火,也有時候,會用銅鏡取火。”
“用銅鏡取火?”
“是的阿郎,就是用銅鏡,對著太陽,很神奇,不過只能天氣好的時候用,而且尋常人家用不起。”
阿郎,是當下下人們對一家之主的稱呼,老爺,那是唐以后的事。
陳遠也大致聽明白了,原來當下最流行的,居然是鉆木取火。
然后,有條件的,會買火石,原理跟燧石打火機類似,只是燃燒介質不同。
再然后,以凹面銅鏡為工具,利用光的反射取火,居然已經存在了很多年。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
火升起來,眾目睽睽之下,陳遠拿起之前交接的奴契……
尷尬!
堂堂211畢業生,培訓機構培訓老師,這會,居然成了文盲,名字都認不全!
好在隊伍里有兩個文化人。
就是那兩個嬌俏可人的新羅少女,一個姓鄭,叫鄭愔,一個姓姜,叫姜籬。
據說,過去都是貴族小姐,懂音律,曉詩書,具體情形如何,他不知道,管家也沒說。
也正是這兩個少女,一個一個念,很快,奴契都到了各人手中。
然后正戲來了,陳遠高聲道:“初次見面,你們可能不太了解我,但是,沒關系,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如果你們之中,有誰不想跟著我,大可以燒掉奴契,一走了之,我保證,不會追究。”
一段話,所有人都愣了。
回過神來,二虎子二狗子目中兇光畢露,盯著對面一群人儼然隨時準備試刀。
鄭愔姜籬花容失色,當場就跪下了,瑟瑟發抖。
兩黑叔,一開始沒什么反應,等明白什么意思,也嚇得趕緊跪下,嘴里嘰里呱啦,不知在說些什么。
只有幾個本土的,公主府出來的,相對鎮定,卻也有點茫然,無動于衷。
此情此景,陳遠也有點搞不懂了。
啥意思?
放你們自由身,想走走,想留留,還不樂意?
合著,哥已經帥到這種程度,讓人寧可為奴為婢,也要不離不棄?
這是鄭愔語帶哭腔道:“阿郎慈悲,奴婢感激不盡,但還請阿郎收回成命。”
姜籬亦哭著央求道:“請阿郎收回成命,奴婢不想走,也不想恢復自由身……”
一番話下來,陳遠隱約有些明白了。
什么不想走,扯淡呢!
若能自由,誰不想自由,眼下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沒辦法,走不了!
一來大唐比較斯文,不像西方領主那樣野蠻,直接在奴隸身上烙印文字印記,而是采用嚴格的籍賬制度。
即,兵有兵籍,民有民籍,匠有匠籍,奴有奴籍。
這就意味著,奴契燒掉也沒用,奴契燒掉,若不去官府注銷,等于沒燒。
二來,無處可去。
說句不好聽的,跟著主家,至少有飯吃,等閑不會被餓死。
可要是出來自己混,天知道什么情況?
有田給他們嗎?
萬一遇上天災怎么辦?
尤其兩黑叔,昆侖奴,鄭愔姜籬,新羅婢,是不存在所謂自由的。
他們的價值擺在那里,隨便一個都身價十貫以上。
只要他們敢走,就有人敢把他們重新抓回奴隸市場!
就這么殘酷。
《唐律》,奴婢,律比畜產,是不當人的,如牛馬牲畜一般,只能依附主人而存在。
那些外來的,戰俘也好,昆侖奴新羅婢也罷,更是不當人!
不過,陳遠還是一把火,把所有的奴契都給燒了。
還是那句話,他不喜歡強人所難,如果有人想走,他可以陪著去官府辦手續。
而最終,俱皆感激流涕,一個都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