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什么?”
“是一種很甜的東西?”
“甜?”
他好像有點不耐煩了,但是努力著笑容:“是比營養劑好吃無數遍的東西了,小久想吃嗎?”
“想!”
“配合爸爸拍一個視頻,拍完就給你吃糖。”
“拍視頻?”
“嗯,小久站哪里不要動,說一句話就可以吃到好吃的糖糖了。”
“好的,爸爸。”
“跟我學,我——久曦自愿成為烏鴉研究院的試驗品,配合研究院的一切實驗。”
“爸爸,實驗是什么意思?”
“就是游戲的意思。很好玩的。”
是啊,很好玩,那是一場毀掉她的噩夢游戲。
長達四年的折磨,而她得到的東西只是一顆糖。
糖很甜很好吃,但是她再也不想吃糖了。
剛剛離開研究院那會,她甚至抗拒甜的東西,經過十年調整,她才一點點適應過來,已經可以吃甜的人,但是糖她還是不想吃,甚至恐懼著。
如果說罪該萬死對于夕來說是詛咒,那糖對于她來說就是毒藥。
夕的聲音將久一諾扯回現實:“抱歉姐姐,我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了。”
她搖了搖頭:“你老是和我說,不要我和你說謝謝,不要對說不起。我也不想聽到你再和我說這種話。你能告訴我這件事,至少避免了我以后繼續被悶在鼓里。”
如果真的要掰扯掰扯,那她應該欠夕無數句抱歉和謝謝。
這兩句話是最沒有用的,與其說這種話,還不如她動手給夕做一頓飯……嗯,不過以她的廚藝,這大概是恩將仇報。
夕不知道久一諾的想法已經歪到姥姥家了,還沉浸在歉意中:“可惜,我沒有找到姐姐的親生父母。”
久一諾:“不需要找,她們居然拋棄我,那就不是我的父母了。我現在過得很快樂,不需要他們。”
夕:“姐姐,她們不一定真的拋棄了你。”
他看起來有點焦急,皺著眉沉思了一會才道:“嗯……姐姐記得,在地府的時候,我去見了一個故人嗎?”
久一諾點了點頭:“記得。”
夕:“那是我的母親,她是在我出生的時候難產死的。死后她一直游蕩在地府,不愿意去投胎,就是想見見她的兒子。”
夕:“我去找了她,她很激動,說我好好的就好。她在地府游蕩太久了,雙眼已經瞎了,也已經不記得時間了。假設我是真的死后去見她,二十歲就死了,哪里來的好好的。”
久一諾分不清他情緒,是悲傷還是感動,或者兩者皆有。
她們都以為被家人拋棄了,甚至對其產生怨念,結果發現事實并不是她們想象中的那樣子,實際上所產生的情緒是非常復雜的。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踮起腳摸了摸了他的頭。
夕看著自己女朋友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的行為,卻沒有反抗,只是將手搭在她手上,繼續道:“我沒有告訴她我小時候的遭遇。而是編了一個漂亮的謊言。”
夕:“再讓她游蕩下去,下輩子就做不了人了,忘了我,早點去投胎才是正道。”
他曾經錯過一次,不會再一錯再錯了。
夕:“我的母親沒有做錯什么,甚至是因為我的出生,才奪走了她的性命。她卻依然愛著我,哪怕下輩子做不成人,都要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