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將想要自殺的薛進從河里拖了上來,但對于接下來該怎么辦,寧忌的心中并無想法,說出自己從西南而來的事情后,他也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將父親這些年來的經歷與作為再細細地給薛進說上一遍。可這樣有什么意義呢?他自己也想不到。
而再接下來該怎么辦呢?在長期的傷病當中拖延如此多的時日,橋洞下接近油盡燈枯的,又何止是月娘一人。在埋葬月娘之后,如何勸說他活下來,又或者說,為什么要勸說他活下來。
更進一步的事實是,勸說他活下來,他就能活下來嗎?
他想不清楚這些,口中只能平靜地將能說的事情一一說出,如此過了許久,也不知什么時候,一直在慢吞吞干活的三人將月娘的尸體放進坑里,河灘上方,道路不遠處的喧鬧聲,已經漸漸變得明顯。
“這大早上的,又干什么了啊……”
這城市的上午,喧囂的聲音并不是剛剛才起來的,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人在這條路上走來跑去,附近廢墟當中扎營的那群人神態焦慮,偶爾說起話來,聲音也大,大抵是在說有什么事情就要發生,于是他們便哐哐哐哐的敲打廢料,又做柵欄,又堆垃圾,很是煩人……
而這一刻,有更為明確的聲音,朝著這邊蔓延而來……
……
九月二十二,上午,巳時一刻。
原本在城市中央大武館外等待比武大會召開的綠林人們,沒有等到大門的敞開。
由于情況的詭異,此刻在這片街道上聚集的人不算太多,又有一些人過來之后去到了附近的酒樓茶肆之中,坐在窗戶邊上一面竊竊私語,一面看著事態的變化。
“……我就說了,要出大事了。”
“……費了這么大勁,昭告天下,這四強都決出來了……突然不辦了?”
“……不辦也該有個通告啊,這公平黨的臉往哪擱?”
“……在天下人眼前,面子落地嘍。”
“……確切的消息是,五方要打起來了。”
“……聽說大光明教林教主,昨晚在城南出手了。”
一陣一陣的低語與議論之中,時間抵達了過去開場的正點。部分人起身準備離開,隨后,他們看到有一小隊人馬奔行而來,這些人背后的旗幟,屬于“公平王”,“龍賢”。
這小隊人馬抵達大武館前方的廣場,下馬之后便在路邊的告示欄停下,取出一張告示,朝那里貼上去。
“那是什么……”
看熱鬧的人們一陣迷惑,但隨即便有人看著上面的內容,大聲復述起來。
“公平王令——”
“……有鑒于公平黨過往諸多不法、不尊《公平典》行事,濫殺無辜之現象……現設公平黨監察司……可依法令,監督天下公平黨人任何不法之事,有告必查、有查必究……”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好像說……公平王設了個新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