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方才在問你,你覺得……皇帝都快沒了,本官的縣令,是誰給的啊……”
“本官剛才問你……區區李家,在通山……真能只手遮天嗎……”
“本官問你……”
“……還有王法嗎——”
姓黃的縣令拿著一根棒子,說完這句,照著陸文柯的腿上又狠狠地揮了一棒。
“本官待你如此之好,你連問題都不回答,就想走。你是在藐視本官嗎?啊!?”
他的棒子落下來,目光也落了下來,陸文柯在地上艱難地轉身,這一刻,他終于看清楚了近處這黃縣令的面容,他的嘴角露著諷刺的譏笑,因縱欲過度而深陷的漆黑眼眶里,閃動的是噬人的火,那火焰就如同四四方方天穹上的夜一般漆黑。
縣令在笑,兩名衙役也都在大笑,后方的天空,也在大笑。
“……走了以后,還敢回來喊冤……還報自己的名字家世……游歷天下,你游的是什么東西,當自己還能活著走出通山嗎……丟人!把他給我綁起來,待徐捕頭來了,再好好招呼他……”
兩名衙役有將他拖回了刑房,在刑架上綁了起來,隨后又抽了他一頓耳光,在刑架邊針對他沒穿褲子的事情盡情羞辱了一番。陸文柯被綁吊在那兒,眼中都是淚水,哭得一陣,想要開口求饒,然而話說不出口,又被大耳刮子抽上來:“亂喊沒用了,還特么不懂!再叫老子抽死你!”
另一名衙役道:“你活不過今晚了,等到捕頭過來,嘿,有你好受的。”
又道:“早知如此,你們乖乖把那姑娘送上來,不就沒這些事了……”
陸文柯心中恐懼、悔恨混雜在一起,他咧著缺了小半邊牙齒的嘴,止不住的哭泣,心中想要給這兩人跪下,給他們磕頭,求他們饒了自己,但由于被綁縛在這,終究無法動彈。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忽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騷亂,兩名衙役也出去了一陣。再進來時,他們將陸文柯從架子上又放了下來,陸文柯嘗試著掙扎,然而沒有意義,再被毆打幾下后,他被捆起來,裝進一只麻袋里。
他們將麻袋搬上車,隨后是一路的顛簸,也不知道要送去哪里。陸文柯在巨大的恐懼中過了一段時間,再被人從麻袋里放出來時,卻是一處四周亮著明晃晃火把、燈光的大廳里了,上上下下有不少的人看著他。
他頭暈腦脹,吐了一陣,有人給他清理口中的鮮血,然后又有人將他踢翻在地,口中嚴厲地向他質詢著什么。這一番詢問持續了不短的時間,陸文柯下意識地將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說起這一路之上同行的眾人,說起王江、王秀娘父女,說起在路上見過的、那些珍貴的東西,到得最后,對方不再問了,他才下意識的跪著想要求饒,求他們放過自己。
有人已經拽起了他。
他們將他拖向前方,一路拖往地下,他們穿過昏暗而潮濕的走道,地下是巨大的牢房,他聽見有人說道:“好教你知曉,這便是李家的黑牢,進去了,可就別想出來了,這里頭啊……沒有人的——”
有人打著火把,架著他穿過那牢房的走道,陸文柯朝周圍望去,旁邊的牢房里,有肢體殘破、披頭散發的怪人,有的沒有手,有的沒有了腳,有的在地上磕頭,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有些女子,身上不著寸縷,神態瘋癲。
“這些啊,都是得罪了咱們李家的人……”
腦海中想起李家在通山排除異己的傳聞……
嘭的一聲,他被扔進了一間牢房。執火把的人鎖上牢門,他扭頭望去,牢房的角落里縮著黑乎乎的古怪的人影——甚至都不知道那還算不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