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賢趙敬慈是個不管事的,掛他旗子的倒是少見。”盧顯笑了笑,隨后望向客棧附近的環境,做出安排,“客棧旁邊的那個橋洞下頭有煙,柱子去看看是什么人,是不是盯梢的。傳文待會與端午叔進去,就裝作要住店,打探一下情況。兩個少年人,其中小的那個是和尚,若無意外,這消息不難打聽,必要的話給些錢也行,傳文多學著些。”
他如此說完,名叫柱子的年輕人朝著客棧附近的橋洞過去,到得近處,才見到橋洞下是一道人影正艱難地用濕柴生火——他原本的火堆可能是滅了,此刻只留下小小的余燼,這跪在地上衣衫襤褸的身影將幾根稍微干些了小柴枝搭在上頭,小心翼翼地吹風,火堆里散出的煙塵令他不停的咳嗽。
另外還有一道虛弱的身影,躺在橋洞里的上風處,病懨懨的睡著。
名叫柱子的年輕人走到近處,或許是攪亂了洞口的風,令得里頭的小火苗一陣抖動,便要滅掉。那正在吹火的乞丐回過頭來,柱子走出去抽出了長刀,抵住了對方的喉嚨:“不要說話。”
小小的火光抖動間,那乞丐也在恐懼地發抖。
柱子仔細看過了這在長刀前顫抖的乞丐,隨后前行一步,去到另一邊,看那躺在地上的另一道身影。這邊卻是一個女人,瘦得快皮包骨頭了,病得夠嗆。眼見著他過來查看這女子,吹火的乞丐跪趴著想要過來,目光中滿是祈求,柱子長刀一轉,便又指向他,隨后拉起那女人破爛的衣服看了看。
江寧城內如今的情況復雜,有的地方只是常人聚居,也有些地方外表看來尋常,實際上卻是兇人聚集,必須謹慎。盧顯等人目前對這邊并不熟悉,那柱子觀察一陣,方才確認這兩人就是普通的乞丐。女的病了,昏昏沉沉的眼看快死,男的瘸了一條腿,發起聲音來結結巴巴含糊不清,見他拿著刀,便一直流淚一直求饒。
柱子看得心煩,恨不得直接兩刀結果了對方。
過得一陣,河道上方有人打來收拾,喚他上去。
他小跑著跟隨過去,卻見盧顯等人也在黑暗的街道之中奔跑,名叫傳文的年輕人肩上扛了一個人,也不知是什么來歷。眾人行至附近一處破屋,將那昏迷了的身影扔在地上,隨后點起火光,一番說話,才知道那五湖客棧當中發生了什么。
“娘的……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客棧,里頭的人也不多,誰知道這小二竟頗為警覺,我們問他兩個少年人的下落,他說不知道,但看他的樣子就有些問題……端午叔拉著我出去,然后就折返回來,看見這小二往里頭去,便是要報訊。我們趕快在走廊上截住他,一拳打暈了,找了個帶窗戶的房間跳出來……”
那名叫傳文的年輕人口中絮絮叨叨,吐了口口水:“娘的,那里一準有事……”
有人點起了燈火,李端午俯下身去,搜索那店小二的周身上下,此時那店小二也恍恍惚惚地醒來,眼看著便要掙扎,周圍幾名年輕人沖上去按住對方,有人堵住這小二的嘴。李端午翻找片刻,從對方腳上的綁帶里抽出個小布袋來,他開打布袋,皺了皺眉。
“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的撈著尖貨了……”
李端午喃喃說著,將手中的東西交給盧顯,只見那布袋中掏出來的,卻是兩本手抄版的小冊子。
盧顯蹙起眉頭,望向地面上的店小二:“讀書會的?”隨后抽了把刀在手上,蹲下身來,擺手道,“讓他說話。”
堵住對方嘴的那名跟班伸手將小二口中的布團拿掉了。
盧顯與對方對視了片刻,那小二口中喘息著,目光驚疑不定。盧顯嘆了口氣:“這次過來,本不是為了找你們……看了幾本書而已,何必反應那么大,將那龍傲天、孫悟空兩人的消息告訴我們,放你回去便是。何苦呢?”
小二喘了一陣:“你……你既然知道讀書會的事,這事情……便不會小,你……你們,是哪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