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三個可能。”眾人當中年紀較大、見多識廣的許龍飚捧著杯子,緩緩開口,“第一個,許公、時公借讀書會的事情逼何先生表態,但是被何先生抓住機會,順水推舟,擺了一道……大家都知道,這個讀書會雖然想法激進一些,但是在下頭的影響,已經開始有了些規模,最重要的是,咱們公平黨五家,哪一家都有認同這個讀書會想法的人,很多人即使不認同,或多或少,也看過他們的東西,然后咱們的公平王,想要順勢拉攏這一票人,聚到他的麾下。”
“許公與時公逼他表態,結果他反手挖其他四家的墻角?”孟著桃蹙眉道。
譚正倒是笑了笑:“江寧大會已經開了四場,各方都還算克制。我先前說過不會一直這樣,一定會有劍拔弩張的一天,只是沒想到,首先動手的,居然是何文?”
“時寶豐不是沒有小動作,昨天開會,他就沒有參加,今天怡園聚會,看來也是他首先想要弄出點變數來,只是沒想到變數會有這么大罷了。”孟著桃說了這句,“許老繼續。”
許龍飚點了點頭:“第一個可能,是公平王順水推舟,那在第二個可能上,我們也許可以覺得,他是真覺得讀書會的看法很有道理,他就是想講道理?”
他說完這句,眾人又是彼此望望,陳爵方笑了出來。高慧云那邊道:“第三個可能是什么?”
“第三個可能,無非是……咱們的公平王,真的是創立讀書會的幕后指使人,不過這樣一來,許公、時公逼問時,他應該否認才對,搞陰謀的人,哪有這么實誠的?”
如此說著,眾人笑了笑,有人點頭,一旁的孟著桃倒是搖了搖頭:“這些時日,處理讀書會的事情,我跟老陳參與得比較多,他那邊負責抓,我這邊負責審和殺,發現這個讀書會有個特點……拿著這些小冊子,感覺自己已經入了讀書會的人,其實都不知道寫出這些東西、最上頭的那一位是誰,也就是說,不管是、與不是,公平王站出來說他是,真會有人信。”
他的目光望著眾人,手里的茶杯微微的轉了轉:“今日坐在這里的五位,你們當中若有讀書會的成員,我根本就判斷不出來……那這樣一來,公平王今日的動作,甚至都不止算計了四方……”
孟著桃微微頓了頓:“若他不是讀書會的幕后指使人,今天的這個動作,算計的是包括讀書會在內的五方,諸位想想,過去常有傳言,說讀書會的幕后,其實是西南寧毅對公平黨動的手腳,若這事是真的,我是公平王,必定芒刺在背。而他這一番作為,倒是讓其中半數的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眾人沉默著,孟著桃道:“而按照許老的說法,若在另一個可能性上,真的是何文造了讀書會,那他今日的動作,便是在搖旗了……就是趁著大會的時機,向所有讀書會成員表態說……我在這里。”
他的話語低緩,說到這里,眾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高慧云道:“他貴為公平王,又創個讀書會干什么?讀書會的想法……與五家都格格不入,整天說公平黨這樣那樣,遲早完蛋。就算何文的地盤,也被罵過,怎么,他連自己的反都打算造?”
“照理說可能性不大。”許龍飚道。
“那是何文故意借勢?一邊打咱們四家,一邊壞掉西南的布局?”
“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孟著桃搖頭,“說起來暢快,實際上,公平王以一對四,直接掀桌子,他若不是瘋了,何必這樣做?沒看見咱們幾家都開始調兵了,要真等到咱們四家滅了他一家,他再來說是個誤會?一時興起,開了個玩笑?”
“……”
這金樓后方臨河的院落中燈火通明,外頭的屋檐下已經掛起了明日重陽節的裝飾,前方賓客觥籌交錯的喧鬧聲隱隱傳來,房間之中一時沉默著,許龍飚背負雙手,站了起來,搖頭低喃。
“不太對……”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給人的感覺都不對,何文若真與讀書會有關系,他接下來會損害的,就是其余四家的利益,甚至于會損害本身集團的利益,而若他與讀書會無關,他也實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出頭,讓許、時、周、高四人都緊張起來,因為即便他作為公平王能接收一部分讀書會的力量,其余四家也都會在這里受損,而有了這受損的風險,眾人就會展開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