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難陀嘆了口氣:“便是沒有Y行,聽說他是被那五尺Y魔帶壞的……”
“既然已經帶壞了,必有Y行,此事有趣,你且詳細說來……”
“也不是帶壞,是被牽累——牽累!”王難陀哭笑不得,“師兄,你不要覺得有趣,年輕人行走江湖,名聲很重要,萬一真被污了名聲,將來可轉不回來……”
林宗吾便又笑起來,過得片刻,道:“年輕人行走綠林,我只擔心他經歷的事情太少,過得不夠精彩,江寧雖亂,但平安的性情太過平和,在我原本的設想中,還怕他日日化緣,躲在暗處不敢惹事。如今看來,四尺Y魔,這精彩程度,倒是遠超本座的期待了。”
他微微頓了頓:“惡意、詆毀、污名、謊言、騙局、敵手、爭斗……這世上哪里沒有這些東西?人在這些東西里過上幾遍,仍能活著的,便是人杰。咱們能教會平安的只是武功,江湖上的磨難,他今日不闖,異日你我不在了,他還能避得過不成?五尺Y魔……哦,這個名字我有印象,當日在通山,與猴王結下梁子的是他,金樓當晚,猴王與人交手,容貌狼狽,咱們的‘四尺Y魔’在……”
王難陀又是嘆息:“回頭想來,被猴王與那金勇笙追殺的,便是這兩個孩子,只不過此事說得清楚了有些丟人,李、金二人對這番打斗皆有些含糊其辭,明面上倒是將矛頭對準了孟著桃,占了些小便宜。”
“哈哈哈哈哈哈……”林宗吾一陣大笑,“你看,與李彥鋒、金勇笙這兩位成名高手放對,最后還能跑掉,掉過頭來,這二人于長街之上刺殺那時寶豐的公子,叫做什么來著……隨便了,行刺后竟還能揚長而去,這等身手,這等威風,不愧是我林宗吾的弟子,師弟,你豈能不為之大笑。若是我,那姓時的死定了,我還要再殺他一次,哈哈哈哈,好!壯哉!”
林宗吾笑的豪邁又開心,說到后來袍袖一振,儼然有種要替徒弟去殺了時維揚的沖動,也懶得考慮自己這邊與時寶豐是不是盟友了。
“既然知道了平安的下落,你這個師叔,對師侄的事情,應當多關心一下。我如今在這新虎宮中當個泥塑菩薩,有些私下里的事情,不好親自去打聽……”林宗吾笑著,壓低了聲音,“你去打探一番,看看這四尺Y魔的美名,到底是如何來的,想來必定有趣。而且你看,他為何是四尺Y魔,不是六尺……連當Y魔都要跟在別人屁股后頭,將來說出長輩的名號,你我實在有些丟人,咱們的弟子,當是六尺才對……”
王難陀知道他在開玩笑,又嘆息道:“那五尺Y魔,聽說乃是西南來的人,咱們與西南,畢竟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長輩的仇怨,到下一代,不必再敘了。”林宗吾道,“平安的路,將來讓他自己選。”
過得片刻,又笑道:“快去打聽,我等著聽這Y魔的惡事呢。”
王難陀看他幾眼,終于還是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但走得幾步,又回過了頭來。
他面容嚴肅起來:“師兄,還有一件事,我……”
“說。”
“……當日公平黨席卷江南,打豪紳、分田地,許公與公平王一道,占的是大義的名分,因此我才應他的請托北上,求師兄你出山。此次固然是公平王此人心性難測,倒行逆施,但若是整個公平黨真的內訌,許公這邊,大義難存的話……師兄,咱們離開、或是幫那有大義名分的一方,也是無妨的……”
王難陀與林宗吾相處大半生,對于這位師兄一生的追求與執念,是非常清楚的。雖然也曾為大族做事,不得已的顛沛流離,但他對于本身的名望,其實頗為看重,許多時候行事都講究師出有名。
當初對付方臘,用的出發點是復仇;殺秦嗣源,當時說的也是去鋤奸相,為國殺賊,只是這些年來黑旗勢大,秦嗣源被那寧毅漸漸“洗白”了而已;成為“天下第一”的這些年里,他一直力所能及的禮賢下士;即便在晉地,他唯一選擇的立場,也一直是抗金。總的來說,師兄這一生,是希望被人所稱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