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兒的聲音走的是活潑輕靈的感覺,這聲音則如流水如鈴音,讓人心中安靜閑適,樂聲如此響起時,附近的一些姑娘也往這邊過來,遠遠地聽著。待到一曲水調歌頭唱完,才有些人說道:“是云竹姐啊……”
“云竹姐的唱功還是這般好……”
或佩服或嫉妒。過得不久,里面的課程終于也結束了,剩下的便是女孩子們自己的練習。布裙荊釵的女子手上拿著個小小包裹自房間里出來,穿過長廊,也與幾名認識的女子打了招呼,隨后去到媽媽的房間里支取授課的費用。一路離開時,卻在外面的廊道間遇上了元錦兒。
“云竹姐。”
“錦兒妹妹。”
“剛才在上面聽見云竹姐唱歌了呢。這首水調歌頭,果真是云竹姐來唱才最好的,錦兒總覺得自己找不到這樣的心境,唱出來也不好聽。”
元錦兒今年十七歲,性子活潑一些,雙方寒暄幾句,她才斂去了燦爛的笑容,輕聲問道:“云竹姐,胡桃妹妹怎么樣了?”
“這些日子倒好,病情再過幾日,大抵便要痊愈了。”
“那就好了……”元錦兒點點頭,片刻之后,看看周圍無人,方才從身上拿出一小包東西,“云竹姐,我知你平日性情,但是胡桃妹妹既然生病,總是需要應急,這里有些錢物還望姐姐收下,姐姐當初對錦兒照顧,錦兒一直記在心里的……”
她想要將那小袋銀錢放到對方手中,然而云竹推辭了一番,雖然很感動,但終究沒有收下。
“胡桃的病情的確是要好了,若不是,姐姐定不會拿此事來硬撐的。錦兒妹妹還是將錢攢下,若有一日,能為自己贖了身,方才能自由自在……”
“我沒有姐姐那等心性呢。”兩人方才說了些窩心的話,此事眼眶都稍稍有些紅,元錦兒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笑了起來,“錦兒現在這種樣子,終是打算選個男人嫁掉的,銀錢留在身邊,其實也無甚大用,何況這也不多,我還有的……”
“若能遇上心儀的才子……”
“錦兒才不嫁身無長物只會口舌生花之人,花言巧語也抵不了飯吃。本是為妾為婢的命,終是要找個有些錢財地位的人才嫁的,好在如今還有些名聲,要嫁也不難的……”
這大概也算是人各有志了,兩人一路往外走,說了些貼心話兒,但最終,還是在金風樓的側門分開了,元錦兒笑著揮手,直到對方的身影在視野中消失不見,方才將手放下來。
有些羨慕,可也有些嘆息,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
被她稱為云竹姐的女子名為聶云竹,也是前幾年金風樓最受歡迎的女子之一,琴藝唱腔詩文書畫都是一絕,只不過她心性淡泊,一直都不是最紅的,以往秦淮選花魁,她也不愿去參加,因此名氣始終到不了頂尖。到了兩年前,她攢夠了銀子,為自己與丫鬟胡桃贖了身,找了一處地方住下。直到如今,還有人來金風樓時會偶爾問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