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毅行事一向隨和率意,聶云竹早已習慣了一些,這時候見他態度,心中的那些疑惑與紛亂也已經去了,不過是首古怪些的歌曲而已,只要能唱來聽的,大抵也都是讓人心情愉悅而已。她本對音律之道鉆研極深,也有了一些需要捍衛的規則底線。但此時卻對眼前的事情不感到奇怪了,只覺得對方本該如此才是。
“其實是好聽的。”她笑著點了點頭,“只是……以往沒有聽過這樣的詞曲,要全用新的曲譜,倒是得研究幾日……”
寧毅笑著點頭:“呵,當然,我又不趕時間,其實能聽上一遍就覺得很好了,剛才就很好聽。”
“公子過獎了,其實很多地方唱功發揮不出來……”聶云竹說著,隨后望向碗里的鴨蛋,“這咸鴨蛋,為何成了這樣?”
“這叫松花蛋,你起個名字叫翡翠蛋瑪瑙蛋富貴蛋什么的也行……這一壇給你嘗嘗,這一壇我拿走了,以后賣貴一點,應該有生意,全天下應該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才對……”
寧毅笑著將松花蛋介紹一番,他原本拜托聶云竹腌制了兩壇一共五十個,這時候倒只打算拿一壇走。反正他弄這個也只是想吃,給誰賣都一樣,聶云竹懂樂曲,以后還得拜托她譜曲呢,當是投資了。
小小地推拒一番,隨后聶云竹還是只得收下,又閑聊了一陣,聶云竹從廚房找了幾根稻草繩將那小壇子綁上,寧毅提起瓦壇告辭離開,聶云竹送他到門外,不久之后方才折回房間。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輕聲揣摩、哼著那樂曲,聶云竹走到桌邊,看著那寫了歌詞的紙稿,隨后拿起碗中的松花蛋,貝齒輕啟,咬了一口,細細咀嚼間,口中還在一字一句地哼唱著那歌詞。
從未聽過古怪詞曲,從未吃過的鴨蛋味道,這些東西涌入心中。方才寧毅在時,心倒是安靜的,此時卻不知為何變得有些亂了。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緣分落地生根……”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染著紅塵,跟隨我,浪跡一生……”
輕柔的嗓音只是淡淡地哼,腦中卻想起許多事情,想起方才兩人一同推車回來時的情景,她放下手中的松花蛋,走到門邊,輕輕開了門,風雪自外面鼓舞進來,她站在那兒朝遠方的路上望過去,那道青衣長袍的身影撐著油紙傘,在風雪中漸行漸遠,已然只剩下一個最后的模糊影像了。
“染著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