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碎碎念:“人哪,這非分之想一起,最后得不到,總是痛苦,其實他痛苦也無妨,京城那些公子哥都喜歡你,師師你卻只有一個,總是要心碎的,媽媽我才不在乎那些人要死要活呢,男兒不思報國,就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的,死了干凈!可師師你卻心軟,這于和中將來若是心痛了,你又得內疚,媽媽這總是為你想。當斷則斷,趁早讓他死了這心,斷了這念頭正好,你看你這次出來散心,他又巴巴地跟了過來,你還獨自一人跟他出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么……”
“于大哥家在這里,有了閑暇一同過來,也是尋常……何況女兒只是做男裝打扮,看起來其實挺礙眼的,于大哥若這也下得手去,也真是太不挑了……”
笑語之間,女子已經放下了長發,大概的卸妝打扮完畢。她做男裝打扮時看來下巴有些尖,額頭稍稍顯得高,若真是男子,看來便略嫌干瘦。其實這也是她刻意為之,原本額頭就稍高一點,女子打扮其實是看不出來的,男裝也可稍微擦點粉遮去,但她故意將高額頭小下巴突出來,雖然還是美女,看來卻顯得有些突兀起來。
這時候她將裝扮復原,放下頭發,便回復了溫婉靈秀的美女形象,與媽媽開起玩笑,笑容之中顯得慵懶慧黠。房門在這時打開了一次,大概是名叫春梅的丫鬟拿了筆墨紙硯進來,看見中年女子便低下了頭,她在一邊的小桌上放下那文房四寶,原本想要幫著磨墨,李師師在說話間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丫鬟便退著出去了,同時舒了一口氣。不用被媽媽罵了。
這中年媽媽姓李,名叫李蘊,自李師師五歲時便收留了她,哪里不明白這女兒的性格,李師師說那于和中的話自是玩笑,沒幾句正經的,這時候的小小動作自然也是落在眼里。不由得撇了撇嘴,她現在可沒心思來罵這小丫鬟,只搖了搖頭:
“沒一句正經的,于和中是沒這個膽子……你看,他詩文一般、品性平平,現在連膽子也沒有,師師你接觸的是些什么人,又何苦理他……而且男人,很難說什么時候忽然吃了雄心豹子膽,豁出去了……”
女子坐到小桌旁,此時將茶水倒進硯臺里,正在磨墨,卻是撲哧一聲笑出來:“若他有這膽子,女兒便從了他又能如何?”
“師師你如今聲望,那便是害死他了……”
“做鬼也風流嘛。”
夕陽從窗外射進來,一襲粉色長裙的女子坐在那小桌前,拿起一旁的羊毫筆看了看,隨后卻是伸出舌尖來,將那筆尖輕輕地舔了舔,那動作看來簡單清雅,期間卻也有著難言的嫵媚氣息。只是一旁的媽媽微微皺了皺眉頭:“不要舔來舔去,早說過你這毛病……”卻見女子拿著那毛筆放進墨汁里,隨后在白紙之上描畫起來。
“……世道艱難,為人不易,媽媽,我也知道于大哥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可我們這莫非便真是什么金貴行當不成……”
中年女子眉頭一擰:“便是金貴行當!師師,你現在便是金貴之人,問誰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