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來,城外御街之上,火樹銀花。兩名此時朝中權力最高的老人走在路上。
“一夜魚龍舞……”秦嗣源微微嘆了口氣,“種帥是個明白人啊……”
“種彝叔?”李綱皺了皺眉,今天一整天,雖然也有人將種師道的想法拿出來當籌碼,但此時的汴京當中,種師道的影響,還是不大的,“嗣源為何忽然說起他?”
“若不能伐遼,便干脆議和,如此一來,遼比金,該好相與一些。”
“江南一地,太過重要,平心而論,我也是認為,該首先南下的。嗣源前幾日不也是說,杭州若失,我武朝便要元氣大傷啊。”
秦嗣源笑了笑:“紀翁莫非也以為我今日是為搶功,蒙了心神么?”這幾天以來,時常有人以此對他進行攻訐,秦嗣源這次復起,最主要的還是以為北方的局勢,旁人便說,他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不顧全局。當然,這話說完,李綱卻也苦笑著搖了搖頭:“相交多年,我知嗣源一向光明磊落,論做事,我不如遠矣,但今日之事,實在是大局所迫啊,你我也是毫無辦法了……”
兩人走在那街上,后方馬車與下人都在跟著,秦嗣源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我何嘗不知江南重要,只是如今北地更為兇險。真要分兵南下,我寧愿是童道夫率軍北上,至于何人率軍南下,那便都行了……”
“如今軍中真能打仗的,除了西北種帥,倒也真只有童道夫了……”
“不是能打仗,是敢不敢打罷了……紀翁,今日我為何要反對王稟、楊可世為帥,這其中原因,你是知道的吧?”
李綱笑了笑:“終究……還是因為童道夫吧。”
“是啊。”秦嗣源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夫此人一力主戰,原因你我都明白,說得不好聽些……他是閹人。他拿夠了錢,想要名垂青史……他貪墨,這沒什么,一旦想要名垂青史,他必定奮勇作戰,伐遼一事,便是他成就英名的最佳時機,可一旦這時機給了別人,呵……王稟、楊可世,都是他童家軍的人哪,投過帖子的……”
李綱點了點頭:“如此一來,便有十萬軍隊北上,伐遼也暫成泡影了。”
“只是徒耗錢糧。”
秦嗣源接了一句,兩位老人又走得一陣,前方一座府門前正在放煙火鞭炮,很是漂亮,那是戶部尚書唐恪的府邸,顯然里面也正在進行熱鬧的宴會,加上唐恪等人今日在朝堂上的勝利,該算是喜上加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