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樣,兩名有著類似生活軌跡的從青樓之中出來的女子,還是那樣相依為命地生活下來了,有時候有些糗,有時候有些好笑,有時候則開心到旁人羨慕的程度,或許也是因此,寧毅才會跟錦兒說“我們倆跟云竹,很難說誰更親密些”。
但無論如何,此時情同姐妹,或許比姐妹更親的兩人,還是有了些許的芥蒂。這芥蒂的主因來自錦兒,她有點心虛,有些事情,不敢跟云竹提起來,情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天。收好衣服之后,兩人無聊地去到文匯樓前方二樓大廳喝茶,要了個屏風隔開的、靠窗戶的小隔間,吃點點心,說點小話,云竹坐在窗戶邊往外面的街道上看,有一次探出頭去,因為看到了一輛可能是這邊趕出去的馬車,后來發現趕車的并非東柱。
“不是啊……”
“他去看那個李師師了啊,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云竹姐你也不說他。”
“李師師與他小時候就認識啊……”
“嘁,他也說了,住一個巷子里,恐怕連話都沒說過的那種,這也叫認識……那個女人是京師第一名妓啊,云竹姐。這種女人最喜歡什么才子佳人的事了……”
既然已經提起來,兩人才對此說了幾句,對于寧毅跟李師師,錦兒覺得有問題。當然這兩天只要涉及寧毅的事情,她都覺得有問題。而且寧毅早上走的時候好像跟小嬋說了,中午就會回來,結果這個時候了都不見人影,這個事情,她不知道該不該向云竹姐打小報告。
當然,就算她說起,云竹姐恐怕也會說:“男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嘛。”男人有女人就沒有嗎?氣死了。
說起寧毅,云竹姐偶爾會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看看她,讓她覺得自己很糗,所以片刻之后,話題也就停了下來,錦兒坐不住,跑到旁邊看價值不菲的屏風,無意間,卻聽得外面那桌上的人正在說話,說的是什么詩會的事情,神神秘秘的,然后又開始念詩。
“……便是這首了……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美酒尊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
唷,詩還過得去嘛,汴梁這些無聊的家伙整天就知道開詩會,不過玉簫金管……嘖,真輕浮。惡心!肯定是在含沙射影,寫詩的是個淫賊……
她心中想著,那邊又是一陣嘰里呱啦,然后道:“吶,來看看……看看這首的成色,真是厲害……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
呀?這不是……那家伙寫的詞么?
她微微一愣,然后回頭道:“云竹姐云竹姐你快來,有人抄寧毅的詞,不要臉……”她將云竹叫過來,兩人站在屏風這邊,聽著那詞作被人搖頭晃腦地說完,然后又是一陣嘰里呱啦的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