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蹲了下來,雙手交疊在腿上,看著土灶里的火光,笑著往寧毅那邊靠了靠,柔聲道:“那我便不走了,你是我的男人,你說怎樣,云竹便會怎樣做的……不過云竹的郎君,卻不是那么霸道的人。”
“你倒是第一個這么說我的人。”寧毅搖了搖頭,云竹起身擺弄鍋鏟時,他沉默了片刻,“你知道的,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會父母的老家去看看,我一定答應的,但這次不一樣,不是嗎……我給了你很大的壓力吧……”
云竹沉默片刻,卻也搖了搖頭。寧毅揉揉額角,云竹小跑到一邊給他搬來小板凳讓他坐下。病愈之后,她拜托了幾個月來的虛弱,又如以前一般,顯出柔韌又素凈的氣質來。廚房里安靜下來,寧毅坐在那兒燒火,云竹來來回回的切菜煮菜,食材是一只雞,菜則做了好幾道。寧毅與云竹之間,實際上已有頗多的默契,唯有這一次,她讓寧毅覺得有些麻煩。
像是以往一般的小家庭,不多時,飯菜都已經煮好。寧毅、云竹端到客廳當中,與錦兒一道吃午飯,菜肴倒是精美,寧毅、錦兒的食欲卻是不佳。飯后收拾完畢洗過碗,云竹去到樓上,為寧毅泡了茶,又拿了前幾日未曾念完的故事書讓寧毅讀。二樓的房間溫暖,寧毅讀到一半,云竹已經趴在他的腿上看似要睡去,錦兒卻沒有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聽門。
“我們今天中午吃的是雞……”書讀到大半,寧毅口渴停下來喝茶時,趴在他腿上的云竹方才笑了起來,輕聲說了這句。寧毅按下書本,等她說話。
“立恒……我們認識,快三年了吧,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我便是在殺那只母雞嗎……”她語氣輕柔,“云竹覺得這一生最好的事情,便是那次將立恒一同拉到了河里。”
“是啊,救了你你還給了我一耳光。”寧毅伸手撫動她頭上的發絲,順手拔掉了珠釵,云竹閉上眼睛,如同貓兒一般的躺著。
“云竹總是你的人了,要怎樣報復都可以了。”她將臉頰貼在寧毅腿上,笑著晃了晃,“后來……發生了好多事情……那個餅攤、松花蛋、竹記、我學會了殺雞,學會了做菜……你每天早晨從河邊跑過去,你可知道我每日最盼著的,就是你從那邊跑過來坐上一會兒,跟我說幾句話……”
“然后到底怎么回事?”寧毅皺了皺眉,順手將她拖過來,直接問道,“這次為什么要走?”
“然后。”云竹縮在他懷里沉默了片刻,“然后……立恒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
“壓力……”寧毅皺起眉頭,然后搖了搖頭,“我解決過很多事情,云竹,其實根本沒什么,我處理得來,壓力當然會有,但根本不算什么。男人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的……”
“所以我也奇怪啊,我的男人是個怪人。”云竹柔和地笑起來,她吸了一口氣,輕聲道,“立恒,梁山在你面前都不算什么,家國大事在你面前也不算什么,可是區區幾個女子,你卻為難了,你最奇怪的地方便是這里了。對身邊的人,你看得比家國大事還大,我心里其實是很高興的,但也因為這樣,我想出去散散心……”
“我沒有因為你為難!”寧毅有些苦惱,否認之后,斟酌著語句,“其實……也不是這么說,簡單來說我覺得對你們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