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茂道:“不論他們如何去想,你所在相州,乃是北上途徑。你姐夫你跟你詢問當地商戶變化,若不是為他們竹記的生意,便是在跟你對照他手頭的情報。若為父在此地消息不錯,招安詔后,你們那邊的生意恢復極快,比之災情之前,還有提升……”
宋永平點頭:“提升了……約三到四成。”
宋茂也點了點頭:“若是金人真的南下,且打破雁門關,北面必成戰場,到時候,軍中仍會有傾軋,眾人為逐利、為保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可記得相府在之前賑災中用的商戰手段?出自你姐夫之手,這一次,引入大量商人往北走,有商人、有錢、有利益,就有更多人有切膚之痛,若說其中有你姐夫和相府在推動,那恐怕也不出奇。”
宋永平沉默下來,宋茂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將商場之事用到這個程度,你姐夫也好,相府的那幫人也好,行事之老辣,布局之廣博,非你這黃口孺子所能想象的。虛心好好學吧。”
“那……若真會打起來,父親,我該如何去做……”
宋茂揮了揮手:“金人真會打下來的可能不大,此事關系天下,大家都會去想,你不必多慮,當好你的縣官就是,若因為此事糾纏,金人未來,你反倒誤了政事,才是得不償失。如果可能,你就忘了它吧!”
父親的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回去之后,宋永平還是多少留心了這件事,他看了幾本兵書,詳細勘察了治下地形,又計算了糧食儲備運轉、士兵輸送等事情。到得不久之后,反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但這是后話,暫不再提了。
時間收回礬樓的夜晚,靳如煙并非絕對的清倌人,對于宋永平這種年輕有為的官員,往日里又有些香火情的,并不拒絕。當天晚上宋永平喝醉,與靳如煙離開之后。寧毅與師師在樓上的露臺邊站了一會兒,風吹過來,激發了些酒意,寧毅看著滿城燈火,輕輕笑起來:“我這個妻弟,還是有些見識的。”
師師站在一旁看著他,樓下亮起的燈火中,站在旁邊的男子雙手扶著欄桿,手指輕輕敲打中,似乎有種睥睨一切的氣勢。但也因為酒的作用,許許多多的復雜心情,似乎也已在那雙眼睛里翻騰起來。他心底的想法,手下運籌的諸多事情……但依舊模模糊糊的,令人無法靠近。
在某些身居高位的達官貴人眼中,師師也曾見過類似的神情。而她自然也是不會說出宋永平的什么壞話的,略略笑了笑:“但他說的話,立恒卻是早已想清楚了的……”
“也談不上清楚。”寧毅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我也希望自己估錯了,有時候也覺得可能是估錯了,那樣一來,兩年以后,我可能就該離京了。”
“離京?”
“嗯,帶著老婆孩子離開這里吧,如果真能這樣……”寧毅沉默了許久,又想起什么,笑起來,“師師……”
師師還在消化著他方才話中的意思,此時抬起頭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