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靜靜地嵌在融化了又開始凝結的冰里,掉落下來的東西在它周圍一遍一遍的塑造。騎兵奔行、箭矢飛舞、刀槍相交、血肉四濺、大雪狂舞、火焰燃燒……那尸體帶著慘叫的聲音掉下來了,在它的身上將堅硬的骨骼摔得粉碎,粘稠的血肉從石頭上緩緩滑落,然后,繼續開始凝結……
這一切,都是永恒的一部分,但或許在短暫的時光的,它們對于這些短暫變形的,稱為生靈的物體,有些不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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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歇斯底里的聲響充斥了一切,鮮血在眼眶里,令人頭腦生疼,木架正在亂舞的刀光里被瘋狂地推動,女真人被推得后退,然后撞上了城垛,他不想被推下去,伸手在城垛上攀了一下,砍來的刀光用力劈斷了那只手,薛長功用力一腳,將那人踢下城去!
“其他人呢!其他人呢!”
對著旁邊那名半張臉都沾滿血的校尉,薛長功用力的大吼,他沖到女墻邊,探出頭去往外看了一眼,延綿數里的城墻,女真人正朝這邊涌來,攻城的木樓、云梯全都在架上來,城門處護城河被填平了,沖車被持盾的士兵護著往前走,有人從城樓上倒下火油,在風雪中拉出長長的火龍來,箭矢正在沒命的射下去。又是一波強襲。
“只有這么多人了!其他兄弟都死了!剛才女真人沖上來了——”
“夜叉擂不夠,被人砍了,快叫人抬上來!還有火油,不要舍不得火油——別光顧著正門!看看戊三段,快隨我去!女真人要強攻那邊——”
延綿開去的城墻外,女真人攻勢如海潮,而在城墻的內部,士兵與守城的志愿群眾猶如蟻群瘋狂上下。即便已經動員了最大的力量,城墻上的防御,有時候仍嫌不夠厚。女真人對整個北面城墻發起了劇烈的進攻,其瘋狂程度,足以讓每一段城墻的守軍都感到心驚膽寒。然而女真的將領也正是以這怒濤般的攻勢試探著城墻上的薄弱點——更貼切的說來,是主動制造薄弱點,試圖以士兵驚人的戰斗意識崩斷整個城墻的防御。
在劇烈的進攻中,女真人的馬隊也在城下飛速奔馳,以高密度的箭矢奔射對城墻上做出壓制。一旦某一段城墻上的防御稍顯疲敝,攻城的力量會瘋狂地朝這邊涌來,一旦女真士兵沖上城頭,撕開的口子立刻就會帶來驚人的傷亡,在三天的攻城里,這樣的戰績,女真人已經做到四次了。
十一月二十三那天中午的一次,超過五十名的女真士兵成功登上墻頭,他們將周圍的守軍,連同協助守城的民眾殺得大量潰退,在將這五十余人強行殺死,奪回城墻的短暫時間里,有超過五百的士兵和民眾犧牲,他們很大的一部分,是被女真士兵直接殺得從城墻內側摔下去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