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屬于高層的事情,那邊沉默片刻,從屋里出來的齊新勇冷冷道:“殺父之仇,怎么解決。”
不遠處,在河邊洗澡的齊新翰赤膊上身,拖槍而來,水汽在他身上蒸發。斷了一只手的齊新義在另一側持槍而立,腰桿筆直。劉西瓜的目光掃過他們。
“兩個辦法,第一,還是上一次的條件,姓齊的與姓劉的積下的恩怨,你們三人,我一人,按江湖規矩放對,生死無怨!”
齊家三兄弟中,齊新義在與女真作戰時斷了一臂,齊新勇也有傷在身,但作為小弟的齊新翰經歷了磨練,此時已如開鋒的利刃,有了通往高處的可能。他們此時聽著女子的說話。
“第二,齊叔是我長輩,我殺他,于私心中有愧,你們要了結,我去他靈位前三刀六洞,之后恩怨兩清。這兩個辦法,你們選一個。”
西瓜面容精致,乍看起來,有著江南少女的柔弱氣息,然而她執掌霸刀莊多年,此時風吹起來,只是幾句話后,給人的觀感已是英姿凜冽的宗師風范。
齊家兄弟的手下中有人嗤道:“你與東家有舊,說什么三刀六洞,你三刀六洞了,我家老大還用在這里……”他話沒說完,齊新勇偏過頭去低聲說了一句:“閉嘴!”
西瓜看了那人一眼:“要報的是殺父之仇,這世上又豈能事事如意。幾位齊家哥哥,做選擇吧!”
她手中握起一把單刀,待話音落下,撲的扎進土里。風雪之中,女子身側一邊是霸刀巨刃,一邊是鋒利單刀,凜然以立。對面,齊新翰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握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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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巨大的悲愴還只是開端。
馬車駛過街頭,唐恪在車內,聽著外面傳來的混亂聲響。
自天師郭京的事情后,女真圍住汴梁內城已有數日,如今為了支付賠償女真人的巨額財款,軍隊已經開始挨家挨戶的在城內抄家,搜集金銀。
但這并不是最令人絕望的事情。嚎叫哭罵聲尖銳傳來的時候,一隊士兵正在街邊的房舍里,將這人家中的女人按名單抓出來,這一家的主人是個小員外,奮力阻擋,被士兵打翻在地。
女子的哭聲,小孩的哭聲混成一氣,從簾子的縫隙往外看時,那頭破血流的員外還在與士兵廝打,口中哭喊:“放手!放手!你們這些敗類!你們家中沒有妻女嗎——放手啊!我愿守城,我愿與金狗一戰啊——啊……”
成年男人的哭聲,有一種從骨子里滲出來的絕望,他的妻子、家人的聲音則顯得尖銳又嘶啞,路邊看到這一幕的人臉色蒼白,然而抓人者的面色也是蒼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