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凌晨,中軍帳里火光未息,額頭上纏了繃帶的陸橋山在燈火下奮筆疾書,記錄著此次戰爭中發現的、關于華夏軍事情:
……黑旗鐵炮凌厲,可見過去交易中,售予我方鐵炮,并非最佳。此戰之中黑旗所用之炮,射程優于我方約十至二十步,我以精兵強攻,繳獲對方廢炮兩門,望后方諸人能夠以之復原……
……其士兵配合默契、戰意昂揚,遠勝我方,難以抵擋。或此次所直面者,皆為對方西北大戰之老兵。如今鐵炮出世,過往之眾多戰術,不再穩妥,步兵于正面難以結陣,不能默契配合之士兵,恐將退出往后戰局……
……又有黑旗士兵戰場上所用之突火槍,神出鬼沒,難以抵擋。據部分軍士所報,疑其有突火槍數支,戰場之上能遠及百丈,不可不細察……
……如今所見,格物之法用于戰陣,委實有鬼神之效,此后戰場對壘,恐將有更多新穎事物出現,窮其變者,即能占盡先機。我方當窮其道理、奮起直追……
夜色之中有蚊蟲在叫,火光熊熊,發出不斷持續的細微聲響,陸橋山數日未歇,面色蒼白,但目光在書寫中,不曾有過絲毫輕率,試圖將武襄軍慘敗的經驗保留和送出去,警惕他人。不久,有士兵過來報告,說莽山部的首領郎哥負傷被帶了回來:這位武藝高強的莽山部首領率領斥候在外狙殺黑旗斥候時不幸觸雷被炸,如今傷勢不輕。陸橋山聽了之后,繼續書寫,不再理會。
數萬人駐扎的營地,在小涼山中,一片一片的,延綿著營火。那營火浩蕩,遠遠看去,卻又像是夕陽的火光,即將在這大山之中,熄滅下去了。
天亮之后,華夏軍一方,便有使者來到武襄軍的營地前方,要求與陸橋山見面。聽說有黑旗使者到來,滿身是傷的郎哥也帶著一身的繃帶來到了大營,咬牙切齒的樣子。
使者三十余歲,比郎哥更加咬牙切齒:“我乃蘇文方堂弟蘇文昱,這次過來,為的是代表寧先生,指你們一條生路。當然,爾等可以將我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再放回去,這樣子,你們死的時候……我良心比較安。”
他作為使者,言語不善,滿臉不爽,一副你們最好別跟我談的表情,分明是談判中拙劣的訛詐手法。令得陸橋山的臉色也為之陰沉了半晌。郎哥最是剽悍,憋了一肚子氣,在那邊開口:“你……咳咳,回去告訴寧毅……咳……”
蘇文昱看了他一眼:“你是誰,癆病鬼去死,操你娘!”視死如歸,滿口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