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梓州十余里,獅嶺如臥獅一般橫亙在群山之前。
夕陽西下,黑煙已經停止了彌漫,六天的時間以來,戰斗的聲音第一次的停了下來,山體附近在火焰中焚成焦炭的樹木映在這夕陽的光芒里,顯出一股奇特的安靜氛圍來。
仍舊有人奔跑在一個又一個的防御陣地上,士兵還在加固防線與檢查炮位,人們望著視野前方的金兵陣地,只低聲說話。
“你們說,金狗今天還來不來?”
“不想這些,來就干他娘的!”
“聽說望遠橋打勝了,干了完顏斜保。”
“寧先生帶的人,記得嗎?二連撤下去的那些……斜保以為自己有三萬人了,不夠他嘚瑟的,沖著寧先生去了……”
“怎么打的啊……”
“現在還不清楚……”
如此的竊竊私語之中,陽光呈金黃色劃過前方的山谷,女真人的收斂與安靜,已經持續一個多時辰了。
山的稍后方便有傷兵營,戰場在不尋常的安靜中持續了許久之后,有柱著拐棍纏著繃帶的傷員們從帳篷里出來,遠眺前方的獅嶺山背。
“怎么了?”
人們如此的互相詢問。
熱氣球中,有人朝下方迅速地揮動旗語,報告著女真營地里的每一分動靜,有參謀部的高級官員便直接在下方等著,以確認所有的重要端倪不被遺漏。
獅嶺、秀口兩處地方的阻擊戰,持續了將近六天的時間,在后世的記錄之中,它常常會被望遠橋大捷的跨時代的意義與光輝所掩蓋,在整個持續了五個月之久的西南戰役當中,它們也常常顯得并不重要。但事實上,他們是望遠橋之戰取勝的重要支點。
在整個六天的時間里,渠正言、于仲道阻擊于秀口,韓敬、龐六安戰于獅嶺。雖然說起來女真人指望著越山而過的斜保所部在寧毅面前玩出些花樣來,但在獅嶺與秀口兩點,他們也沒有絲毫的放水或是松懈,輪番的進攻讓人數本就不多的華夏軍兵線繃到了極致,稍有不慎便可能全盤崩潰。
雖然依靠著地形、大炮眼下還能占點防御的便宜,但六天的時間下來,華夏軍兩邊的戰力減員也達到七千之巨。這樣的減員速度,在某些方面來說其實比黃明縣、雨水溪防御戰時的狀況,是要慘烈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