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被華夏軍輕輕松松地俘虜,是完顏青玨心中最大的痛,但他無法表現出對華夏軍的報復心來。作為決策者尤其是谷神的弟子,他必須要表現出運籌帷幄的鎮定來,在私下里,他更加畏懼著旁人因此事對他的嘲笑。
于明舟表現出的那種更加不堪的丑態,讓他找到了一面鏡子,沒錯,自己也想要讓華夏軍人付出慘重的代價,也想屠殺對方的全家,看著對方嚎哭與求饒。這些庸俗的念頭讓他感到羞恥,也是因此,于明舟的痛苦,讓他感到愉悅。
恰巧于明舟還真不是個無能的將領,他有著不錯的統率與運籌的能力,對于武朝的官場、軍隊中的許多事情,也了若指掌,在私下里,于明舟也格外懂得武朝的享樂之道,他會看似不經意地為完顏青玨提供一些享樂的渠道,會繳獲一些完顏青玨心儀的珍玩,而后以絕不張揚的形式轉交到完顏青玨的手上,而他也會換走一些用作“復仇”的軍資,揚長而去。
四個月時間的相處,完顏青玨終于完全信任了于明舟,于明舟所指揮的部隊,也成為了長沙會戰中最被金人倚重的漢軍隊伍之一。到得二月二十一,一場大規模的會戰已經展開,于明舟在反復的計算后選擇了動手。
圖窮匕見。
……
左文懷最后一次見到于明舟,是他滿眼血絲,終于決定動手的那一刻。
十余年的好友,雖然也有過幾年的分隔,但這幾個月以來的碰頭,彼此已經能夠將許多話說開。左文懷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也想勸說他將整個計劃再過一遍,但于明舟在這件事上,仍舊表現得剛愎自用。
“這是我的事情。宰了銀術可,我們再來看看是誰厲害。”于明舟如此說著,神色傲岸,“……武朝也有能勝的辦法。若多給我二十年,我用不著你們。”
他說完這些,微微有些猶豫,但終于……沒有說出更多的話語。
在整個作戰的過程中,于明舟的機會只有一次。他抓住完顏青玨,隨后攪亂了傳訊的系統,發出早先草擬的假命令,以完顏青玨的名義將銀術可的部隊引入山中,以山勢分割部隊,隨后調動大量的漢軍堵住道路。
他為銀術可設下了大規模的地雷陣做埋伏,但計劃仍舊沒能趕上變化,作為縱橫一生的女真老將,銀術可先一步察覺出了問題,地雷陣并未對其造成巨大的損傷。山中的形勢一片混亂,銀術可率領精銳沖殺而出,要與大部隊匯合。
陳凡的部隊尚在山間奔突,未曾趕到。于明舟親率隊伍上前堵截,意識到問題所在的銀術可直撲于明舟本陣,于明舟使盡渾身解數,在山間或糾纏或逃跑,牽制住銀術可。
二月二十四這一天的清晨,鏖戰整晚的于明舟率領數量不多的親衛隊,被銀術可堵在了山間——他投降太久,許多事情需要保密,身邊真正有戰力的部隊畢竟不多,大量的部隊在銀術可的沖殺下不堪一擊,最終只是漫山遍野的逃亡,到得被堵住的這一刻,于明舟半身染血,甲胄碎裂,他手持單刀,對著前方沖來的銀術可部隊放聲大笑,發出挑戰。
“哈哈哈哈,銀術可!爺爺是武朝人于明舟!是我讓你走到這一步的!想要報仇,你可敢與我單挑——”
他的手在顫抖,幾乎已經拿不住染血的長刀了,但一面喊,他還在一面往前走,眼中是刻骨銘心的、嗜血的仇恨,銀術可接受了他的挑戰,單槍匹馬,沖了過來。
朝陽升起的時候,于明舟朝著金國的敵人,毫無保留地撲上前去,全力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