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典籍,出貨不多價格高昂,早幾年老夫變成撰文抨擊,要警惕此事,都是書罷了,就算裝點精美,書中的圣賢之言可有偏差嗎?不光如此,西南還將各種綺麗**之文、各種低俗無趣之文精心裝點,運到中原,運到江南販賣。附庸風雅之人趨之若鶩啊!這些東西化為銀錢,回到西南,便成了黑旗軍的槍炮。”
“諸位啊,寧毅在外頭有一諢號,叫做心魔,此人于人心性之中不堪之處了解甚深,早些年他雖在西南,然而以各種奇淫之物亂我江南人心,他甚至將軍中槍炮也賣給我武朝的軍隊,武朝軍隊買了他的槍炮,反倒覺得占了便宜,旁人說起攻西南之事,各個軍隊拿人手軟,哪里還拿得起刀槍!他便一點一點地,腐蝕了我武朝軍隊。所以說,此人奸狡,不可不防。”
“其三!”吳啟梅加重了聲音,“此人瘋狂,不可以常理度之,這瘋狂之說,一是他殘忍弒君,以致我武朝、我中原、我華夏淪陷,不可理喻!而他弒君之后竟還說是為了華夏!給他的軍隊命名為華夏軍,令人恥笑!而這瘋狂的第二項,在于他竟然說過,要滅我儒家道統!”
他說到這里,看著眾人頓了頓。房間里傳出笑聲來:“此事確是瘋了。”
“據說他說出這話后不久,那小蒼河便被天下圍攻了,因此,當年罵得不夠……”
“滅我儒家道統,當年我聽過之后,便不稀得罵他……”
當年寧毅對儒家宣戰的說法因李頻而傳出,天下間的議論與抨擊反倒不久,這首先是因為小蒼河方面沒有在這方面做出太多實質性的動作——譬如見一個儒生殺一個——后來小蒼河被天下圍攻,灰溜溜地跑到西南,也沒有過激舉動。其次也是因為大家對于儒道的信心太足,殺皇帝尚是可行之事,一個瘋子叫著滅儒,儒生們其實很有著“讓他滅”的從容。
對這件事,大家若是太過認真,反倒容易產生自己是傻子、而且輸了的感覺。偶爾提起,罵上一罵也就行了。
說到這里,吳啟梅也嗤笑了一聲,隨后肅容道:“雖然如此,但是不可大意啊,各位。此人瘋狂,引出的第四項,就是暴虐!何謂暴虐?西南黑旗面對女真人,據說悍不畏死、前仆后繼,為何?皆因暴虐而來!也正是老夫這幾日撰寫此文的因由!”
老人說到這里,房間里已經有人反應過來,眼中放光:“原來如此……”有幾人恍然大悟,包括李善,緩緩點頭。吳啟梅的目光掃過這幾人,頗為滿意。
“黑旗軍為何能正面對抗金軍?老夫詢問了許多人,也查了先前的一些消息,整個事情可能還得從方臘說起……當年方臘作亂,打得口號,‘是法平等,無有高下’,這所謂平等二字,便是其中的一個因由。當年方臘作亂得杭州,也就是如今臨安。寧毅恰巧身在其中,我們后來知道,后來寧毅弒君的許多助力,就都來自于方臘作亂的余孽。”
老人站了起來:“而今長沙之戰的統帥陳凡,便是當初匪首方七佛的弟子,他所率領的額苗疆軍隊,不少都來自于當年所謂的霸刀營,而霸刀營的首領,如今又是寧毅的妾室之一。當年方臘起事,寧毅落于其中,后來起事失敗,城破之時,說寧毅還為我朝立了功,但實際上,當時的寧毅便已接了方臘起事的衣缽。”
“他受了這‘是法平等’的啟發,弒君之后,于華夏軍中也大談平等。他所謂平等為何?就是要說,天下人人皆平等,市井小民與皇帝天子平等,那么他弒君之事,便再無大錯了!他打著平等旗號,說既然人人皆平等,那么爾等住著大房子,家里有田有地,便是不平等的,有了這樣的理由,他在西南,殺了不少鄉紳豪族,隨后將對方家中財物充公,如此便平等起來。”
“當然,此人深諳人心人性,對于這些平等之事,他也不會大肆張揚,反而是暗地里悉心調查大戶大族所犯的丑事,只要稍有行差踏出,在華夏軍,那可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啊,大戶的家產便要充公。華夏軍以這樣的理由行事,在軍中呢,也厲行平等,軍中的所有人都一般的艱苦,大家皆無余財,財物去了哪里?悉數用來擴充軍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