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說,長久以來,你們是武朝的將領,本該保家衛國、馬革裹尸,你們沒有做到。當然,你們有自己的理由,你們可以說,十多年來,誰都沒有在女真人面前打過一場漂亮的勝仗。但這場勝仗,今天有了。”
“華夏軍拿命走出來了一條路,你們如果要走,把命拿出來,把你們這十多年丟了的尊嚴和人格拿起來,去履行一個軍人的義務。當然如果事實證明,你們拿不起來,覺得自己能給人添麻煩,那只說明你們沒有活下去的價值……這么多年來,華夏軍從來沒怕過麻煩。”
由徐少元帶過來的這番毫不留情的話語令對方的面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李如來沉默半晌,著人將徐少元送出去,只是待徐少元離開之時,他也加了一句話:“你也回去問問寧先生……他這樣辦事,將來墻倒的時候,不怕眾人推啊?”
這天天黑之后,漢軍營地里,一場大規模的反正起義爆發了,約有四分之一的軍隊第一時間做出了向金國部隊進攻的動作,另有四分之一陸續跟上,而更多的部隊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
負責看管漢軍部隊的完顏撒八帶領親衛隊與叛亂的李如來所部展開沖突,之后從李如來安排的重重包圍中廝殺而出。
蒼莽的群山中,激烈的爭奪于焉展開。這期間,第一師、第二師的大部分成員肩負起了獅嶺、秀口正面對拔離速的阻擊任務,第四師、第五師中最擅長野戰攻堅的有生力量,聯合寧毅率領的數千人,則陸續投入到了對金軍后撤各條山路的阻隔、攻堅、殲滅作戰里去。
三月初六,在第一時間對后撤山路上的六處節點發動進攻的約有七千余人,到初八,這個規模擴大到一萬三,初十,陸續攻向前方的兵力達到兩萬,進攻的前沿直接延伸到地勢復雜的雨水溪。
從望遠橋到劍閣,一共不到一百里的距離,強行軍的速度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便能到達,但將近十萬的金國部隊就此被截停在蜿蜒的山路上。
事實上,針對撤退的情況,明白投降無幸金**隊與將領亦做出了慘烈而頑強的抵抗。此時雖然華夏軍拿出了跨時代的火器,但在地勢崎嶇的山道中,火器的力量終究是被削減到最小了。追擊的華夏軍部隊沿著比道路更為崎嶇的小路而走,所能攜帶的武器和物資也不多,他們所占的優勢只是攻占某個點便能攔阻一支大軍,但在作戰的局部上,金軍的人數優勢再度回來了,甚至也不需要再過多地畏懼華夏軍的火器。
因為這樣的認知,在這場撤退之中,完顏宗翰采取的做法并不是匆忙地逃離,而是成建制地分割與動員金軍當中的各個部隊,他將任務明確到了每一名千夫長,一旦遭遇華夏軍的阻擊,即停留下來集合局部上的優勢兵力,吞下華夏軍的這一部。
若從兵法上來說,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應對是十分正確的,也恰恰體現了完顏宗翰征戰一生的老辣與難纏。但他不曾考慮到或者即便考慮到也無能為力的一點是,從大軍后撤的一刻開始,女真軍中經由完顏阿骨打、完顏宗翰等一代人耗費三十年打磨出來的無敵軍心,終于開始瓦解了。
之前入侵西南一路之上的艱難還能夠說是遇上了勢均力敵的敵人——畢竟金軍之前也打過艱難的仗,敵人的強大甚至也讓他們感到熱血沸騰——但這一刻,人數占有的大軍轉而撤退,無形中說明了許多問題。
部分將領中的“有識之士”仍舊在維持和鼓舞著士氣,在局部的山間戰場上,廝殺仍舊狂暴而激烈,女真部隊歇斯底里地沖向攔路的華夏軍,將領們身先士卒,要為后撤的大軍殺開一條道路,要以優勢兵力配合這蔓延的山路將華夏軍一塊一塊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