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他喉間有些干澀地開口,隨后停頓了許久,因為風中傳來了戰場的聲音。韓企先拱手等待,過得片刻,道:“大帥,或許是時候突圍了。”他看清楚的東西,眾多的女真將領,在這些天里,何嘗不是看得明明白白了。
宗翰搖了搖頭,周圍的風中傳來的是華夏軍的吶喊,那吶喊的聲音隱約是:“殺粘罕——”
他的腦海中響起的是十余年前的景象,那是金國的第一次南下,他們敲開雁門關的門戶,一路摧枯拉朽地朝南進軍,漢人進行了孱弱無力的抵抗,一些相對頑強的抵抗者被殺了,懸尸城頭。當大軍前進到忻州時,曾經有一隊刺殺者第一次也幾乎是唯一的一次,將鋒芒刺到他的面前。
那是在忻州的一座道館當中,領頭的是一名白發蒼蒼的漢人老者,他揮舞大槍,帶著數十漢人俠客沖殺進來,在大軍合圍的人潮中殺得鮮血滾滾。那老者的槍鋒一度刺到他的眼前,幾乎行刺成功,但最終,這些人被淹沒在軍隊的圍殺當中。
“殺粘罕——”當時的那些漢人,便是這樣叫喊的。
后來的許多年,或許也有許多人這樣叫喊過,但宗翰都沒有聽到。這一刻,那聲音又遠遠地傳來了,仿佛間隔了十余年的時光,又再度沖殺至眼前。宗翰抬起頭,眼中燃燒的是火焰。
“企先哪……你看……”
他指向東面的方向。
“那是秦紹謙。”
這一刻,女真的軍隊,仍舊占著人數上的優勢。數十年來,老人從不是軟弱的綿羊,大多數時候他已經當慣了獅子,但即便在身處劣勢的時刻,他也從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
午時將盡,巨獸動了。
……
“好兒郎!隨我沖陣——”
金軍本陣當中,完顏撒八隨老人拔劍,咆哮而起。
……
前、中、后三個方向上,華夏軍的隊伍一支一支的洶涌而來。
連長牛成舒揮舞長刀,渾身染血,陷陣而來。
“殺粘罕——”
……
呼喊之聲匯成洶涌烈潮,各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轟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