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我方可以運作之事甚多……”
“黑旗初勝,所轄疆域大擴,正需用人,而可用之人,都得能寫會算才行吧,既然如此,我有一計……”
“如此一來,倒真是便宜戴夢微了,此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說來……真是命大。”
“倒也不能如此評價,戴公于希尹手中救下數百萬漢民,也算是活人無數。他與黑旗為敵,又有大義在身,且將來黑旗東進,他首當其沖,未嘗不是可以結交的同道之人……”
殿內眾人的發言熙熙攘攘。當今天下雖說已是群雄并起勢力紛紜之態,但舉足輕重者,無非金國、黑旗兩端,如今金人北撤,一段時間內不會再來中原、江南,一旦能夠確定黑旗的狀況,臨安眾人也就能夠更輕易地判斷未來的走向,決定自己的策略。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方面是因為終于看見了破局的端倪,另一方面,也是在抒發著過去幾日心中的焦慮與惴惴不安。
未來的幾日,這局面會否發生變化,還得繼續留心,但在眼下,這道消息確實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李善心中想著,看見甘鳳霖時,又在疑惑,大師兄方才說有好消息,還要散朝后再說,莫非除此之外還有其它的好消息過來?
他懷著這疑惑聽下去,過得一陣,便又有一條大的消息傳來,卻是岳飛率領的背嵬軍自昨日起,已經發起對泉州的進攻。除此之外,整個早朝便都是一些瑣碎事務了。
小皇帝聽得一陣便起身離開,外頭眼看著天色在雨幕里漸漸亮起來,大殿內眾人在鐵、吳二人的主持下按部就班地商議了眾多事務,方才退朝散去。李善跟隨著甘鳳霖等一群同僚去往吳府,到了相府中后又領了一頓稍晚的朝食,吳啟梅也過來,與眾人一道用完餐點,讓下人收拾完畢,這才開始新一輪的議事。
“西邊的消息,今日早朝已然說了,而今讓大伙兒聚在這里,是要談一談南邊的事。前太子在福州做了一些事情,而今看來,恐有異動。鳳霖哪,你將事物取來,與大伙兒傳閱一番。”
吳啟梅是笑著說這件事的,因此顯然是一件好事。他的說話之中,甘鳳霖取來一疊東西,眾人一看,知道是發在福州的新聞紙——這東西李頻當初在臨安也發,很是積累了一些文壇領袖的人望。
女真人去后,鐵彥、吳啟梅也在治下發,刊載的多是自己以及一系門生、朋黨的文章,以此物為自己正名、立論,只是由于麾下這方面的專業人才較少,效果判斷也有些模糊,因此很難說清有多大作用。
此時眾人接過那新聞紙,一一傳閱,第一人接過那新聞紙后,便變了臉色,旁邊人圍上來,只見那上頭寫的是《西南戰事詳錄(一)》,開篇寫的便是宗翰自漢中折戟沉沙,慘敗逃亡的消息,隨后又有《格物原理(序言)》,先從魯班說起,又談到墨家各種守城器物之術,接著引出二月底的西南望遠橋……
眾人同樣目瞪口呆起來,忍不住看這新聞紙的開頭,待確定這是福州的新聞紙,心頭更加疑惑起來。臨安朝廷與福州朝廷如今固然是對立的姿態,但雙方自稱繼承的都是武朝的衣缽,與西南黑旗乃是不共戴天之仇——當然,最主要是因為臨安的眾人知道自己投靠的是金國,想要靠到黑旗,實在也靠不過去。
但自己是靠不過去,福州打著正統名號,更是不可能靠過去,因此對于西南大戰、漢中決戰的訊息,在臨安至今都是封鎖著的,誰想到更不可能與黑旗言和的福州朝廷,眼下竟然在為黑旗造勢?
——他們想要投靠華夏軍?
前太子君武原本就激進,他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投靠黑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