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點大事,做點真事,你們的心里,就!得!有!規!矩!”
何文站在那院落當中,一字一頓。
火光在夜色里躁動,五月里,在一段時期內不斷膨脹的公平黨,開始出現內部的分化,并且開始產生更為成熟的綱領和行動準則。
與此同時,黃河北岸的大名府廢墟當中,有一面黑色的旗幟靜靜地飄蕩,這一刻,往北歸返的女真東路大軍屯兵黃河南岸,正在考慮妥善的過江策略。
從四月開始,一度龜縮于水泊梁山的華夏、光武兩支軍隊開始分批次地從根據地里出來,與為了保障東路軍北上歸途的完顏昌部隊產生了幾次的摩擦,雖然這幾次作戰都是一觸即收,但祝彪、王山月、劉承宗率領的幾支部隊都清晰地表現出了他們未來的作戰意圖:一旦女真軍隊準備渡河,他們絕不會放過襲擾這些渡口的機會。
在過去兩年的時間里,梁山的這幾支部隊都已經表現出了頑強的作戰意志,女真東路軍雖然聲勢浩大,但跟隨著他們北上的數十萬漢人俘虜卻臃腫無比,這是東路軍的弱點。一旦打開,將會遭遇的混亂局面,必然會使宗輔宗弼頭疼無比。
但在爭霸天下的層次上,頭疼并不是多么嚴重的問題。
面對著梁山部隊的果斷,宗輔宗弼已經集結起了精銳部隊,做好渡過黃河、展開大戰的準備,與此同時,還有完顏昌、術列速率領數萬部隊從北面壓來。這中間,完顏昌用兵綿密,術列速侵略如火,雙方的用兵風格正好彼此呼應。于是五月中旬,多達數十萬的東路軍就要展開天羅地網,拔除掉北歸途中這最后一顆釘子。
女真西路軍失利、粘罕于漢中決戰慘敗的消息在這一刻也如同滾油一般潑在了黃河兩岸的這片土地上。在黃河北岸,祝彪、王山月、劉承宗等人受到激勵,都已經決心在這邊打出一場漂亮的戰役來,為了這一目的,參謀部已經連續多日做出了無數的計劃和推演,自己這邊雖然人數不多,但都是經歷了最殘酷廝殺的老兵,而對方陣營臃腫、急于回家,只要找準這一弱點,螞蟻未必不能在大象身上咬出慘烈的傷口來。
而在黃河南岸,宗輔宗弼更是期待著以這樣的一場戰斗和勝利,來證明自己與西路軍粘罕、希尹的不同。在西南會戰慘敗的背景下,只要自己能將山東這支有過往日戰力考驗的黑旗軍埋葬在黃河岸邊,國內的軍心、民心都會為之一振。
在這樣的背景下,五月十五這天,在黃河北岸大名以西的一處荒村之中,祝彪、王山月、劉承宗等人暫時的碰了面,他們迎接了從西南方向過來的使者,竹記的“大掌柜”董方憲。祝、王、劉向董方憲大致陳述了接下來的作戰想法,到得這日下午,董方憲才開始轉述寧毅要他帶過來的一些話語。
“寧先生讓我帶過來一個想法,只是一個想法,具體的決策,由你們做出。而且,也是在你們有了充分的戰斗準備后,這么個想法,才有考慮的實際意義。”
董方憲這話說完,王山月已經笑起來:“老寧又有什么壞點子了?你且說。”
“談判,講和。”
董方憲看著王山月,平靜地說道。王山月臉上的疤痕隨即就變得不好看起來,他朝著地下,吐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