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也哭喊起來,掙扎幾下試圖起身,又總是踉踉蹌蹌的倒下去,聞壽賓從一片混亂中跑過來,扶著她就要往外逃,那少年的身影在院落里高速奔跑,一名堵截他的俠士又被砍開了小腿,抱著飆血的腿在院子里的不遠處打滾。
聞壽賓與曲龍珺朝著院門跑去,才跑了一半,嚴鷹已經接近了院門處,也就在此時,他“啊——”的一聲摔倒在地,大腿根上已經中了一把飛刀。曲龍珺的腦袋和視野到得這一刻清醒了些許,與聞壽賓轉頭看去,只見那少年正站在作為廚房的木棚邊,將一名俠客砍倒在地,口中說道:“今天,你們誰都出不去。”
院子里此時已經倒下四名俠客,加上嚴鷹,再加上房間里可能已經被那爆炸炸死的五人,原本院子里的十八人只剩下八人完好,再去掉黃南中與自己父女倆,能提刀作戰的,不過是以黃劍飛、毛海為首的五個人而已了。
這少年轉眼間變砍倒四人,若要殺了剩下的五人,又需要多久?只是他既然武藝如此高強,一開始為何又要救人,曲龍珺腦中混亂成一片,只見那邊黃南中在屋檐下伸著手指跺腳喝道:“兀那少年,你還執迷不悟,助紂為虐,老夫今日說的都白說了么——”
院子里毛海持刀靠近黃劍飛等人,口中低聲道:“小心、小心,這是上過戰場的……華夏軍……”他方才與那少年在倉促中換了三刀,手臂上已經被劈了一道口子,此時只覺得匪夷所思,想說華夏軍竟然讓這等少年人上戰場,但終究沒能出了口。
旁邊兩人額上也是汗水涌出,短短片刻間,那少年奔走殺人,刀風凌厲,猶如噬人的獵豹,眾人的反應甚至都有點跟不上來。此時趁著黃南中說話,他們連忙聚在一塊組成陣勢,卻見那少年揮了揮刀,手臂下垂,左肩之上也中了不知誰的一刀,鮮血正在流出,他卻似沒有感覺一般,目光清晰而冷漠。
“你們今天說得很好,我原本將你們當成漢人,以為還能有救。但今天以后,你們在我眼里,跟女真人沒有區別了!”他原本樣貌清秀、眉目和善,但到得這一刻,眼中已全是對敵的冷漠,令人望之生懼。
“殺了他——”院子里浮塵擴散,經過了方才的爆炸,華夏軍朝這邊趕來已經是遲早的事情,陡然間發出大喝的乃是少年扔出手榴彈時仍在房間里,往另一邊窗戶外撞出去了的黃山。他看似魯直,實則心思細膩,此時從側后方猛地沖過來,少年身形一退,撞破了木棚后方的板子、立柱,整個棚屋垮塌下來。
只聽那少年聲音響起:“黃山,早跟你說過不要鬧事,否則我親手打死你,你們——就是不聽!”
這聲音落下,棚屋后的黑暗里一顆石頭刷的飛向黃南中,始終守在旁邊的黃劍飛揮刀砸開,隨后便見少年陡然沖出了黑暗,他沿著院墻的方向高速沖鋒,毛海等人圍將過去。
首當其沖的那人轉眼間與少年相對,兩人的刀都斬在了空中,卻是這名武者心中畏懼,身體一個不穩摔在地上,少年也一刀斬空,沖了過去,在好不容易爬到門邊的嚴鷹屁股上帶了一刀。嚴鷹一聲慘叫,鮮血從屁股上涌出來,他想要起身開門,卻終究爬不起來,趴在地上哭喊起來。
黃山、毛海以及其余兩名武者追著少年的身影狂奔,少年劃過一個半圓,朝聞壽賓父女這邊過來,曲龍珺縮著身子大哭,聞壽賓也帶著哭腔:“別過來,我是好人……”陡然間被那少年推得踉蹌飛退,直撞向沖來的黃山等人,昏暗中人影混亂交錯,傳出的也是刀鋒交錯的聲音。
聞壽賓在刀光中慘叫著到底,一名武者被砍翻了,那兇神惡煞的毛海身體被撞得飛起、落地,側腹挨了一刀,半個身體都是鮮血。少年以高速沖向那邊的黃劍飛與黃南中,與黃劍飛拼過兩刀,身體一矮,拉住黃劍飛的小腿便從地上滾了過去,一腳也踢翻了黃南中。
黃劍飛身形倒地,大喝之中雙腳連環猛踢,踢倒了屋檐下的另一根柱子,轟隆隆的又是一陣倒塌。此時三人都已經倒在地上,黃劍飛翻滾著試圖去砍那少年,那少年也是靈活地翻滾,直接翻過黃南中的身體,令黃劍飛投鼠忌器。黃南中手腳亂打亂踢,有時候打在少年身上,有時候踢到了黃劍飛,只是都沒什么力量。
灰暗的院子,混亂的景象。少年揪著黃南中的頭發將他拉起來,黃劍飛試圖上前營救,少年便隔著黃南中與他換刀,隨后揪住老人的耳朵,拖著他在院子里跟黃劍飛繼續打斗。老人的身上轉眼間便有了數條血痕,隨后耳朵被撕掉了,又被揪住另一只耳朵,凄厲的喊聲在夜空中回蕩。
曲龍珺看著倒在血泊里的聞壽賓,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縮小著自己的身子,院子里一名俠客往外頭逃跑,黃山的手陡然伸了過來,一把揪住她,朝著那邊圍繞黃南中的打斗現場推過去。
“啊……”曲龍珺大哭,黃南中也大哭,老人與少女的哭聲交匯在一起,隨后變成這亂局的一部分,黃山以少女為掩護,朝著那少年殺將過去,刀光在夜色里狂舞、拼殺。陡然間,曲龍珺的身軀一震,朝著前方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