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寧忌豎起一根手指,“顧大媽你不要告訴她。”
“為什么啊?”
“不是顧大娘你前幾天說的嗎,她一個人,十六歲,家里人都沒有了,拐賣他的聞壽賓也死了,以后都不知道能怎么辦。我想了想,也有道理,所以買本書給她,讓她自力更生。”
“啊?”顧大媽胖胖的臉上圓圓的眼睛都裝著迷惑,“為什么……要她自力更生啊?”
“她當然要自力更生啊,咱們華夏軍做好事歸做好事,現在人也救了,傷也治了,最近花了多少錢,等到她傷好以后,當然不能再賴在這里。我是覺得她自己走最好,要是被趕走,就不好看了……切,救人真麻煩。”
“呃……”顧大媽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坐在臺階上剝豆角的小少年,“原來……小寧忌你是這樣打算的啊……”
“要不然呢?”寧忌瞪著兩只理所當然的眼睛。
“嘿嘿,大娘是覺得……”顧大媽笑著,斟酌了片刻,“大娘是在想啊,你原來……原來……原來你救這個小姑娘,不是因為喜歡她啊……”
“啊?”寧忌嘴巴張大了,白凈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充血變紅,隨后便見他跳了起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歡女人……不是,我是說,我怎么可能喜歡她。我我我……”
“沒事沒事沒事,多大點事,是顧大娘之前搞錯了,還以為你想收她回去做童養媳呢,嘿嘿。”胖女人笑著揮手。
寧毅原地跳了兩下:“怎么可能,我就是順手救了她,就是覺得她罪不至死而已,然后初一姐又讓我解決掉這件事,我才給書給她看的!要不然我現在就把她趕走——”
“好了好了好了,信信信,當然信,就是想岔了嘛。你剝豆子剝豆子,現在把她趕出去算是怎么回事,小孩子話……”
“等她好了我就趕她。”
“那也不許太亂來了,行了,她的傷不輕,這邊就由顧大娘做主先給她收著,哎,年紀輕輕又長得水嫩,吃不了幾口飯。”
“我沒覺得她有多水嫩。”
“不水嫩不水嫩,確實糙了點……”
夕陽將大地的顏色染得通紅時,負責收尸的人已經將完顏青玨的尸體拖上了木板車。城池內外,行人來來往往,大大小小事情都相互穿插交織,一刻不停地發生著。
名叫曲龍珺的少女在床上轉輾反側地看那本無聊的書時,并不知道隔壁的院子里,那看來嚴肅高傲的小軍醫正詛咒發誓地說著要將她趕出去自生自滅的話,因為被指喜歡女孩子而受到了侮辱的少年自然也不知道,這天入夜后不久,顧大媽便與巡邏經過這邊的閔初一碰了頭,說起了他傍晚時分的表現,閔初一一邊笑也一邊疑惑。
再晚一點,閔初一與辛苦了一天的寧曦在摩訶池附近碰頭,又悄悄地說起了這事。寧曦表示對弟弟的感情問題不屑一顧,他快累死了,需要關懷,之后被暴力的未婚妻打了一頓,單方面的毆打變成互毆,之后便被夜空中的流云遮掩住了。
北地金境,對于漢奴的屠殺正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在這片大地上發生著,吳乞買駕崩的消息已經小范圍的傳開了,一場關系整個金國命運的風暴,正在這片混亂而癲狂的氣氛中,無聲地醞釀。
八月初,在暗中窺探的湯敏杰收到了南面傳來的、自盧明坊犧牲后的第一輪指示。
這個時候,華夏軍的第一次閱兵已經結束,隨之而來的第一屆華夏人民代表大會如期召開,西南的狀況欣欣向榮。
這個時候,還沒有任何人能夠預料到,將在北地發生的,那些事情……